当我合上《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对着墙壁默默无言,难以平静。想起另外两位,跟作者一样命运坎坷女作家。
01.
塔拉.韦斯特弗
起初,我翻开她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就被作者开篇场景所折服,她写道:
我站在谷仓边废弃的红色火车车厢上。狂风呼啸,将我的头发吹过脸颊,把一股寒气注入我敞开的衬衫领子。在这种靠山近的地方,风力强劲,仿佛山顶自己在呼气。往下,山谷宁静,不受干扰。与此同时,我们的农场在舞蹈:粗壮的针叶树缓缓摇摆,而山艾和蓟丛则瑟瑟发抖,在每一次气流充涌和喷发时弓下身去。在我身后,一座平缓的山倾斜而上,继而将自己与山脚缝合。
我们决定看一本书,有时是迷上了书里一句话,有时是一种表达方式,而有时则是一种识见。
作者,驾驭出壮阔霸气风景,让人感受到一股彭拜力量,充满了对波澜壮阔生活掌控感,我决定看它。
可当我看到,父亲在山上埋藏汽油、埋腌制果实,母亲成为助产士,家里七个孩子都不上学时。怀疑起这是哪个年代,可一看作者竟出生在1986年,还是一部自传。
作者父亲,患有躁郁症,偏见、固执、宗教信仰极端,一直幻想有人将要迫害他们。
因为固执,多次开车发生事故。在生活中,逼迫搭拉进行危险工作,哪怕是往死亡路上送,还是毫不在意。
所以塔拉说,对家庭真正羞耻,是父亲明知危险,还将她往危险处推。母亲眼看着她受哥哥暴力,还扭头假装没发现。
父亲认识极端,天气热时,塔拉挽起衣袖,父亲都要暴怒,认定她行为不正经,是堕落的妓女。
哥哥肖恩,从小诋毁塔拉是妓女,还不断暴力揍她,将她手扭到背后,脑袋按进马桶,逼她道歉。
一次在超市门口,肖恩打得她裤子脱到了脚跟,无论塔拉怎么恳求,都不让她提起裤子,以她的羞耻感到快乐。
生活的离奇,超出想象。
作者23岁,以自传体写下这本书。可17岁之前,她从未踏入学校,更未受过正规教育,大部分时间都在垃圾分类堆,替父亲工作。
这么一个女孩,通过自学进入了杨百翰大学,后来取得了哈佛大学历史博士学位。
这种生命逆袭,使得比尔盖茨推荐这本书,同时接见作者,他见到塔拉第一句就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想问的。可作者说:顺理成章的过程。
塔拉对自身努力轻描淡写,可透露出写博士论文时,2个星期没有睡觉。
或者别人放松,比我们努力时还努力,就好像一句话说的,你的终点是别人的起点。
02.
珍妮特.温特森
去年看《我要快乐,不必正常》,我被书吸引,因为故事有冲撞,有绝望,有兴奋,有残酷,有诗意,在矛盾冲击中剥落层层表象,露出真实生命。
这是作者珍妮特.温特森自传,她是一名被抱养的孩子,养母抑郁症患者,经常将她锁在门外,或关在黑屋。
温特森16岁后,离开了家,自己养活自己,后来进入牛津大学,通过努力成为一名作家。
可能来自童年不幸遭遇,她也是躁郁症患者,还有精神分裂,还是同性恋。
虽然如此,她说:照自己的意愿一息尚存,也好过听从别人的安排,虚张声势地过着浅薄生活。
所以,她不避忌自身的性取向,也不怕透露出自身的病态。
03.萧红
萧红,高中未毕业,可她写文章自带灵性,特别是《呼兰河传》,奠定她为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地位。
有的作家文字好是来自努力,可萧红的是来自天才。
你看她写: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不过,萧红结局差了点。
她没有塔拉,和珍妮特的觉悟,虽然同样遭遇不幸,可没有生出力量。她一直单纯、天真、如没长大的孩童。她唯一想的,就是脱离家庭,获得自由。
可自由需要能力,她的能力支撑不起自己,可投靠男人时,又天真没眼光,所遇非人,一直遭抛弃。
萧红生下两个孩子,都是送人,自身在年仅31岁时,客死他乡,将天才和困苦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时我想,要是萧红跟塔拉和珍妮特一样,挣脱了命运困顿,成为一名精明强干的女子,那她的文字,是否还能保持这种性灵的天才呢?
不可能。
萧红,是用一生的困苦,成全了她文字的天才,亦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伟大。
对于苦难,俄国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说:"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