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宽阔,除了能按下一张双人床,余下的空间还很充足。高大的落地窗,鹅黄色的窗帘,就连里面隐藏的一层透明网纱也是她喜欢的颜色。宋青英如同闯进了大观园。她赤着脚,头发松散着,像个开心的孩子在房间里奔跑。她摸着大衣柜的橱门,还拿手指抠了抠上面仿青铜色的把手,确定是真材实料后,又将手指伸进嘴里轻轻咬了咬,疼痛像一股电流渗透遍全身。宋青英痛而开心着。她站在黄梨木宽大平展的写字桌前,目光灼灼地看着米黄色的台灯,眼睛里蓄满新奇与惊讶。地板是木质的,乳白中透着淡淡的黄,全是她喜欢的颜色。她一直梦想着有这样一间房,宽大的双人床,左边睡着徐泽野,右侧睡着她,中间睡着他们爱的结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呀!尤其是右侧墙壁旁棱角分明板面平展的写字桌,她太喜欢了。上面可以放一大摞的作业本,从此再也不为没有地方搁学生作业而犯愁了。想想每晚她坐在台灯下,不受干扰地批改着学生作业,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还挺带劲的。
宋青英醒来已是半夜两点。她摸着一头的汗借着窗户照进的月光,看到睡在旁边的丈夫徐泽野将一条腿搭在她身上,半侧身体倾斜着往她身上靠,像一棵被大风刮歪的树。床很短很窄,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宋青英都觉得困手困脚,更何况这个身材高大体魄健壮的男人。一想起自己的男人每天皮皮虾一样勾着身子睡觉,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老徐,咱跟妈说说换换房间吧!咱俩人睡小床太挤了,她一个小老太太却占着大床,说出去不叫人笑死才怪。”
“打住!我妈把我拉扯大受了很多苦,睡张大床怎么了?你如果爱我,也要爱我妈。请尊重我的决定。”徐泽野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月光顺着窗户爬进来,像被锯去了手脚,半边身子搭在被子上。听着丈夫轻微的酣睡声,宋青英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为了能有张宽大的床,有个足够大的空间供她学习和修改作业,她不知跟他磨了多少次的牙,可男人一根筋就是不答应。说多了,还反过来训斥宋青英不懂事。
“亏你还是老师呢!孝敬长辈连小孩子都懂,你呢?真给教师队伍抹黑。”说罢摔门而去。每每那时,宋青英的火气就腾地冒了上来。
“徐泽野,结婚一年多了我为自己要求过什么?让新婚的儿子儿媳住侧卧,自己却霸占着主卧,能这样干的没谁了,简直是变态。”为了换大房间,宋青英已经不止一次地跟小徐吵。每次大吵过后,她的婆婆总会阴着脸从房间里出来。她觉得,这个老女人专挑这时候出来,图的就是看她的笑话。
我儿子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说完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将她宋青英当成了空气晾在一旁。俗话说,床前打架床尾和,偏偏宋青英是不记仇的人。白天吵完架,晚上灯一熄就忘了。她拉过丈夫的手臂,把头钻了进去,找了个美美的地方躺下去。
你看看你妈!到现在都把我当外人。做饭只给自己做,就不能顺带着给我下碗面?
宋青英!我娶你回家是来孝敬我妈的,不是让我妈来伺候你!宋青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失神。当初为了能跟这个混蛋结婚,她不惜跟家人翻脸,还偷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才把婚结了。原来,原来她在他心里,竟是这么没有分量。宋青英突然对婚姻有了失望。晚上睡不着时她就想,将来有了女儿,绝不会让她嫁给单亲家庭的男人,尤其是缺失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