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似乎从来都是距离我们很遥远,又比较神秘、高大上的事,而且一说这个词往往便与道家相关。其实不然,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儒家的经典著作《中庸》里,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且先不说《中庸》里面“修道”一词的含义,就世俗一般而言,一说修道,往往就和追求长生不老或者追求某种神异的境界相关联起来,不只现今如此,早在五百多年前阳明先生所处的明代,亦是这样。
可见此种观念之由来,其历史渊源亦颇漫长矣。
在儒家本来的经典里“修道”一词有怎样的含义呢?阳明先生曾专门撰写过一篇《修道说》来加以论证,篇幅虽不长,但已将该词本来的含义道尽。
在《中庸》里,开篇是三句话“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是《中庸》一文的总纲。
讲的是从宇宙和人的先天之本源到人的后天之修习,及这两者之间相互辩证的关系。
先天之本源,纯然无杂,在天就称之为“命”,所以叫天命;在人如能完全保持,便称之为“性”,佛家也讲明心见性。
在整个人类群体中,能天生完全保持住这种纯然的天命之性的毕竟是极少数,这极少一部分人,也被称为“生而知之者”,他们的知与行,都是自然而然能合于宇宙规律之道的,这种效果不需要勉强就能达到。在《中庸》里称这极少一部分人的这种状态就是“率性之谓道”。
而大部分人并非“生而知之者”,再加上后天不良习惯、力量的沾染,本来之性被蒙蔽住了,想要将纯然的本来之性恢复出来,就需要通过后天不懈努力的修习,才能重归于“道”。这个过程在《中庸》里就被称之为“修道”。所以叫做“修道之谓教”。
“教”字在文言文里有通效仿的“效”的含义,亦有学习的“学”的含义,所以“修道之谓教”,也就是说修道就是在“效”、在“学”。总体来说,就是表达修道是一个比较需要耐心与坚持的过程——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
这并非有什么特别神秘的地方,只是在进行一种客观事实的表述,以及告诉我们世间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如想回归于道,应当如何做。
应当如何做呢?《中庸》用了两个字来表述——“明诚”。“明”是平日的功夫,时刻纠正自己不良的心念,尽量使自己的心念平和无染,且长时间恒定的坚持下去;“诚”则是功夫达到后的境界与状态,与道家所说“真人”的“真”相似,因为是真的,不是假的,所以就是“诚”的。
到了“诚”的境界,整个人就是无比通透自然又毫不作伪的了,所有心念,皆是毫无杂染、没有滞碍。但处理起任何事情来却又能恰到好处、刚刚好,处理的很圆满、无过无不及。
这整个从“明”到“诚”的过程,即明诚,就是修道!修道的最终目的,也只是去达到一种“诚”的境界,并非去追求所谓长生不老或什么神异的感触。
当然这个过程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肯定是颇为漫长的,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与努力,本来,克己、战胜自己,从来就必然是比战胜他人要难的多的。
不过《中庸》告诉我们,不要怕,所谓是: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别人一次就能做好,我做不好,那我就做十次;别人十次就能做好,我做不好,那我就做一千次!”
这种锲而不舍、念念不忘的过程与心意,其实不正是一种“诚”吗?能有这种“诚”,又怎会达不到“诚”的境界呢?
所以阳明先生也说,《中庸》一书,其实就是为绝大部分的普通“修道者”而作的:
“《中庸》为诚之者而作,修道之事也”。
——参考文献《阳明全集·修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