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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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金戈莞尔

生长在北方内陆之地,欣赏不到“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盛景,但月亮,总也是有的。

总觉得她就是该在那儿的。因此初识明月,不是眼中高悬于天际、皎洁似玉盘的天体,而是文人笔下思念家乡、祈盼团圆的意象。

台湾被割让后,离家三年不能回,清代丘逢甲将思乡之情寄托于明月,写下了“三年此夕无月光,明月多应在故乡”的名句。大文豪苏轼与弟弟苏辙阔别七载,写下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流传千古。月是那般清冷,情便是那般哀伤,可也正因这哀情之深,才留给后世如此动人的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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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仅是诗文。周璇一首老歌《花好月圆》中便有这么一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想又是一个朦胧之夜,女子的娇容都有些看不清,只一双眸子如水,映出楼台之下水中嬉戏的一对鸳鸯。“只羡鸳鸯不羡仙”,一朝别君七八年。思到伤心处,无语泪复流。忽然间,风吹云散,明月初出,细听曲径之中,脚步腾腾,正是旧人衣锦还乡,柔情蜜意,不复多言。我以为,这桥段设计得极差,好好一个大团圆结局,却平白增添七八载的等待。若二人柴米油盐酱醋茶,从两小无猜,至白头偕老,可好?

又不禁想起汤显祖笔下的《牡丹亭》,杜丽娘为情而死,又因情而生,与柳梦梅生死相恋,终成眷属。如此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让我跟着流足了眼泪,可反而觉得它最是唯美。

于是我便懂得,也许,只有经历了纷纷扰扰、酸酸楚楚,人生才是独特的。若全是一帆风顺,怕只剩白水一杯,全无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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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那些波澜,有的轻如涟漪,也有的排山倒海,这起起伏伏都只是因为我们活着。

如果不是赵明诚的病逝,李清照就不会留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千古绝唱;如果不是陈阿娇因妒失宠,也就不会有司马相如《长门赋》的荡气回肠;如果不是元稹心失所爱,便不会写出“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动人诗句。

正因为有那么多不完美,我们才懂得了什么是完美——遥不可及,却充满希望。

季羡林先生说,不完美才是人生。

而我也相信,不管当下的境遇如何,每个人总会越来越好的。

浮云终将散,明月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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