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跨年夜,就像2020突如其来的疫情一样,没有预示骤然而至。
母亲肘疼难耐已有半月,亲友建议到中医院处以针灸 烤电等治疗,殊不知医生安排手术,妥妥将跨年安排在了医院。不过,这也许就是中年人的跨年该有的样子。早晨亲自和医生交接 准备 送手术室,看着“手术重地 家属止步”,我目送着母亲被医护推过手术室的转角,便被麻醉师叫去告知相关事项并签字,从手术室门口离开的时候,心有些无处安放,不知该在门口焦虑的等待还是安心的在病房里等,也许父母从来没有比此刻老过,也许中年的我需要积累关于照顾老人更多的经验,终究我找护士开了陪护人员的核酸检测,去按部就班的履行自己的义务。结束后在病房里等待,我始终相信一个不大的矫正手术,会在医生完美的计划中准时结束,毕竟一面面医术精湛的锦旗不能是侥幸得来的。预告结束的半小时,我准备好早餐就去手术室外等待,当电子板上的时间越过原来的计划,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不禁让人担忧和烦躁,没有出现电视剧里出出进进穿梭的抢救身影,我告诉妹妹“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中午十二点过七分,手术室门终于打开,医生叫我去确认签字,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第一眼只想看看母亲怎样,虽然没有表现出焦急,但长时间的术中担忧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在了自己的行动上,医生又一次叫我,我才懵懵地上前找写字的位置。手术超时的一个小时,我像丢了母亲的孩子,有些无助,也不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帮助我的警察叔叔,只能无力焦急到无所适从。终于出来了,可母亲已经不是进去时的精神矍铄,两片嘴唇像走过沙漠一般,眼神有些虚浮,只看到我的一瞬好像渗出些泪水沁在褶皱的眼皮里,眼神和泪水折射出来一点光,继而暗淡如初,我太想知道过去的三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去问谁,怎样开口问。病床推回来,母亲按医生的嘱咐自己挪到床上,丝毫没有矫揉造作,连动过手术包扎的右肘也没有防备的意思,也许当时她的脑子还有些混沌。整理好床铺,手术医生和病房护士交接,从她们的对话里反复强调的过敏二字中,我隐隐约约知道了术前麻醉引发过敏的紧迫,特殊时刻医生甚至帮母亲下了尿管,以防意识丧失后小便失禁,多么凶险的时刻,后来才发现尿袋上9:50的时间,原来那丢失的一个小时就是我自认为绝对安然的那一段时间,当我安心在病房里等待的时候,母亲正在经历一次不得以的生死未卜,看到我时眼里饱含的泪水中藏着多少委屈和无助。术后聊天时,她说自己像被关在一个泡沫充斥的懵罐里,知道医生在呼唤,在摇晃,在拍打她的脸,她想回应但没有一点力气。入院医生下班时前来探视,说母亲的无意识表现吓坏了他,幸好无恙。我和母亲侃侃,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许那就是人在死亡之前陷入弥留的状态,经历过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无法确定弥留是否真如母亲感受的那般,但我悠哉等待的那一个小时,母亲正经历着凶险,多么罪过,我该忏悔没有在手术室外陪伴,即使不能做什么,但至少和母亲的心是近的,让她能感受到我的磁场,我错了。感谢医生及时处置,也感谢上苍给予善良的母亲眷顾,让我再一次看到安然无恙的母亲。
这个跨年,我留在医院陪着母亲,这是好多年未有的陪伴了,挺特别,虽然没有陪着孩子,但心灵上有另一种欣慰。越长大越怀念,即使父亲一个人在家,但他放心把母亲交给我们看病手术,就是对我们长大成熟的充分认可。此刻外面已经炮声隆隆,我陪母亲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氧气泡泡和母亲的鼾声应和着,已然足矣。
2021已经到了,万事皆顺义,愿好,每个人,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