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呼和浩特飞呼伦贝尔的夜间航班里,为了早一秒见到等待我的朋友们,我特意选了个最靠前的座位,方便出舱时最先下机。
我的前排座位是特意空着,留给正在忙碌的空姐们闲下来时稍作休息的。满心兴奋的我,完全没有困意,就对周围的乘客,左右观望起来。
坐在我旁边的男士,高大帅气,捧一本中学语文教材,偶尔翻动书页,看得极其入神。接近11点的夜间航班,当周围的人都关闭了头顶上的照明灯,眯着眼睛打盹时,只有他安静看书的样子,显得格外吸引人,头顶的照明灯从他的鼻梁切开,标准的侧脸线条,在灯光的分割下,轮廓显得格外硬朗,从而愈加衬托出他轩昂的气质。
叫他“萧先生”吧!毕竟那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他看书的样子,有种特殊的魅力,以至于我也看他入神。
打破这安静的,是一个莽撞的小伙子,他拖着行李,就直接从机舱最末端走到了最前面的座位,一把将背包塞进行李柜,然后坦然自若的坐在了男士前面,留给空姐的那个空座上。
他来的突然,也来的气势汹汹,动静大到惊醒周围熟睡的人,招人反感是正常的,只是谁也不想在深更半夜的高空中多事,顶多嘀咕几句,见他安置下来后也蒙头睡去,大家便再次闭上眼睛,原本安静的夜空,再次安静下来。
萧先生却在人声鼎沸后合上书本,他站起身来,拍拍前座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那是留给空姐的座位,请他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他的态度严肃,神情更是写满了刻不容缓。
“我的座位在最后排,靠近厕所,那里的味道不太好......”年轻小伙子也许有被萧先生凛然的神情吓到,以为是乘务长,赶紧慌张的解释。
“不可以。”萧先生回答的沉着冷静。
“可是,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坐......”小伙子的语气开始变得有点畏畏缩缩。
“不可以。”萧先生依然不多添加一个语气助词的直言制止。
最终,年轻小伙子心服口服的妥协,在轩然大波即将发生之前,识趣的离开了最前排。
一切再次安静下来,好似刚刚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插曲似的安静。
萧先生前排的座位,再次空了下来。
(2)
我不再观察萧先生,是因为他刚刚对乘客的态度,总显得有些过于人情寡淡,这种不通人情的正直,感觉挺无趣的,毕竟乘客的理由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必要为一个暂时空出的座位而大义凛然。
或许,他生活中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吧,温文尔雅也循规蹈矩,太严肃的恪守教条和规则,那么,大千世界,再大的风,在他这里,也刮不出什么浪来。
没趣的人,无论多帅的脸,都会成为摆设。哼!就看他那张不会笑的脸能一本正经的崩到什么时候!
送餐的空姐在舱尾取了餐食送到前面,从前往后挨个发放。有一个叫“子荷”的空姐,格外漂亮,她负责站在推车后面向乘客发放饮料,在她对我甜甜的微笑,礼貌周到的向我递上咖啡,并用动听的声音提醒我“小心烫”时,我被她的美丽和贴心俘获,并特意记住了她刻在工作牌上的名字。
“续子荷”,如莲花一样端庄圣洁!
也许自如的微笑和贴心的周到,本就是空姐常年训练出来的职业素养,每一个空姐都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我对子荷,尤为印象深刻。
那是我第一次在端庄的空姐脸上看到俏皮和羞涩。
子荷在我身边停住,继续侧身去问萧先生那边的乘客需求,唯独问到萧先生时,她的声音变的流动起来,好似是故作镇定,又好似在装腔作势的变换速度和音调,她葡萄籽一样明亮的眼睛,睁的似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我能听出她的声音里有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快要跳出心口来!
萧先生并没有作答,只是搜寻着她的眼睛,和她双眼交合。
就是这一对视,让子荷别开红透的脸,慌乱的收掉饮料杯,临阵脱逃。
回眸的那一瞬间,她给了萧先生一个深刻的微笑——也许,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微笑。
那是我登机开始到现在,第一次看见萧先生心花怒放的样子!他足足露出了十二颗牙齿,静默了片刻,才悄悄收回准备揽住子荷的臂膀。
那撑开的臂膀,也许,是怕她过于激动,穿着高跟鞋会摔倒吧!他装作冷静看书的样子,却时刻做好了保护她的架势。
这实在是个出人意外的惊喜!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情侣!我从他们相互留恋的眼神和藏在餐盘下的勾勾指头已经完全解读出来!
萧先生,原来并不无趣啊!只是他所有孩子气的小动作都留给了续子荷!
续子荷的回眸一笑之后,再没见她推着餐车回来,也许是一直在忙,也许是被领导叫去谈话了。
萧先生依然装作淡定看书的样子,只是他翻页的频率更快了些,后而五指尖在书页上敲动起来,他最终按捺不住的频频回头张望。
一直到下机,我们也没见子荷回来。萧先生的前排,他一直为她护着的那个空座,子荷也一次都没有机会停下来歇息。
不过,那短暂的一分钟内的眼神交流,我已经看到了他们之间的你侬我侬。
(3)
乘机之前,我刚刚在机场大厅看完了大冰的《阿弥陀佛,么么哒》里面的“我的王八蛋”一章节,文中讲述一个酒吧歌手拖着大冰一起从重庆飞上海,再原机返回,只为和已经过去,但一直刻在心底的空姐前女友见上一面的故事。
大冰在故事开篇这样说:
经常听人说:我喜欢的是......
哎,我觉得哈,你喜欢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如何面对这份喜欢。
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能力去喜欢,是否有尽力去触碰,是否有定力去坚守,是否有魄力去取舍,是否有权利去选择。
......
在我们的生活中,特殊职业造成的异地恋有很多,在当下这样诱惑重重的时代,朝夕相伴都状况百出,更何况异地,那简直是斩断一切“爱恋到白头”的刽子手,但依然有人用自己坚不可摧的定力和耐力默默坚守着。
比如萧先生的:续子荷,静静的陪你飞完这一程!
(4)
这是一个在空中偶遇的真实的故事,飞机上手机关机,我用画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了这些动人的细节。
只是萧先生不一定姓萧,而续子荷真的叫续子荷。
萧先生如文中描述的一样英俊,续子荷也是那一次航班里最温婉玲珑的空姐。
子荷一直忙碌,他们从头到尾真的只有文中描述的那几秒钟的眼神交汇,但是没有一个人娇嗔。
异地恋,多一份包容和理解依然可以白头。
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感谢所有的服务行业里,把正常节假日都奉献给工作,不能与爱人朝暮的适婚男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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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投影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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