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晚风

      樱花的小小花瓣被风吹落了,樱树上空的云是靛青色,被阴天渲染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在两天前的一个午后,晴空下突然下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雨。这场雨的情形和气息让我回想起多年前在海南时,常常有这样突然,这样洒脱,这样激烈的雨。包括这样阴沉的日子,让我想起一排排一列列高大粗壮的榕树和椰子树,让我想起被那样森绿的小山环绕着的仙人掌酒店,这个酒店的名字隐隐约约的记着,隐隐约约的记得见到过,脑海的影像里横穿的只有一个仙人掌的图案了,或许我住的是这家酒店,又或许这是路过别家酒店时不小心记着的名字。

        小岛,鲜艳的民族服饰,淅淅沥沥的雨,不冷的凉风,待归的船只,人头攒动的码头,清澈无比的海水,就像莫奈的《日出·印象》里用到的那种蓝色一样令人眩目着迷,还有一天我迷失在植物园里,一个很大的植物园,到处跑找不到回去的路。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名作“一剑封喉”的植物,它的汁液有剧毒,只要喝下去就一命呜呼的厉害植物。在那我吃下了这一生的菠萝蜜,从海南回来后我再不吃菠萝蜜的,因为当时吃的太多了,以后见它,没有半点心动的。夜晚的海风,柔软的沙滩,许多卖海鲜的,贝壳,海螺,太多了。那时总觉得吃的食物怎么这么多,日子这么多,一天天的悠闲的,浪费的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耻。记得姐姐在船上唱艾薇儿的英文歌,鼓掌的有许多人,船上还有抽奖的活动,还有回来时我们在船边玩耍我差点掉进海里,被旁边的陌生人拉住,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爸爸。恍惚了。昨天爸爸打电话给我,他说梦到我不愿意回家,问我什么时候再回来。太多了,太多了,太多太多快乐的日子,虚度的日子,太多的印象了。都过去了。

        在高考的那几个月,我读了太宰的《人间失格》,这本书我用一年的时间去体会,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告知的人生秘密。“生而在世,我很抱歉。”这是叶藏的独白,他那么别扭的人,那么想要完成别人期待的人,最终自我毁灭。可是这么多种不好的事情,他都接受了,从始至终没有伤害过一个人。人间失格,一切都是虚妄,丢失的全部丢失,只剩下一个人间。可还是要活着啊,为所有的人感到抱歉,为自己而感到抱歉,然后活下去。我确实不想再回到那个家了,自从在海南回来后,我便没有了家。如果说以前的家是一个用虚假搭成的小屋框架,那么现在,就是荡然无存,被炮轰,被炸裂,被龙卷风卷走。光阴它漏了洞,它把儿时的我的眼睛漏下,让我看见现在身边人的样子,它该收回这双眼睛,现在的心不配这双眼了。今天我在书店呆了一整个下午,翻阅了有关西方美术史的相关书籍,蒋勋先生的,傅雷先生的,都配有插图,字目清晰,内容也通俗易懂,在透过玻璃的折射下,午后的阳光如此惬意慵懒,我坐在地板上不小心睡着了,拥着厚厚的三本书,身上还有太阳的温热,脑子懵懵的只觉得朦胧,仿佛整个书店没有了人讲话的声音,只剩悉悉窣窣的脚步声,和着光晕出现在迷蒙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这是春天的光吧。

          光阴带走了什么,给予了什么,冷漠了什么,融化了什么,它送走的东西太多。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正如没有童话。每一班车都有它的使命,通向何方,经过何处,承载着什么心情,只是春风啊,吹落樱花,在她飘下来,落到车身上时,小小粉粉的花瓣,轻轻柔柔地落在我的衣服上,发丝上时,感受到这种奇妙的吹拂和香气,心底也会突然涌上一层感动。可夜晚的春风,丝丝凉凉,夜色深重,隐藏了飘落的花瓣,所感受到的,只有风,春日的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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