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
人不会老老实实地说自己是怎样一个人,常常是假托别人才能老老实实地谈自己。
再没有什么能比作品更好地说明自己了。
山顶的风终于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所说的山顶的风,是指长时间艰苦地走山道的人,快到山顶时能感到迎面吹来的凉爽的风。这风一吹到脸上,登山者就知道快到达山顶了。他将站在这群山之巅,极目千里,一切景物尽收眼底。《蛤蟆的油》
梁实秋:人的一生,就是和穷挣扎的历史。和穷挣扎的一生,无论胜利或失败,都是惨。能不和穷挣扎,或于挣扎之余还有点闲工夫做些别的事,那人是有福了。《雅舍小品》
假如一个人独自升天,看见宇宙的大观,群星的美丽,他并不能感到快乐,他必要找到一个人向他述说他所见的奇景,他才能快乐。
傅雷:艺术的最高的目标并不是艺术本身,而是或表现心灵的意境,或伟大的思想,或人类的热情的使命。《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汪曾祺《桥边小说三篇》:我写旧题材,只是因为我对旧社会的生活比较熟悉,对我旧时邻里有较真切的理解和较深的感情。我也愿意写写新的生活,新的人物。但我以为小说是回忆。必须把热腾腾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往事一样,生活和作者的感情都经过反复沉淀,除净火气,特别是除净伤感主义,这样才能形成小说。但我现在还不能。对于现实生活,我的感情是相当浮躁的。
我要对“小说”这一概念进行一次仲决:小说是谈生活,不是编故事;小说要真诚,不能耍花招。小说当然演讲技巧,但是:修辞立其减。
汪曾祺《羊舍一夕》:这是一块璞,如果在一个更尖利精微的沙轮上磨洗一回,就会放出更晶莹的光润。理想的沙轮,是部队。
朱自清《事实的运用》:所谓小说中的跌宕便是在物质上为逻辑的排列,在精神上是情绪的盘旋回荡。小说是血图画,都用感情联串起来。图画的鲜明或暗淡,或一明一暗,都凭所要激起的情感而决定。
朱自清《论诚意》:至于天真纯洁,似乎只是儿童的本分—老气横秋的儿童实在不顺眼。可是一个人若总是那么天真纯洁下去,他自己也许还没有什么,给别人的麻烦却就太多。
有人赞美天真孩子气,那也只限于无关大体的小节目,取其可以调剂调剂平板的氛围气。若是重要关头也如此,那时天真恐怕只是任性,纯洁恐怕只是无知罢了。
率性自然未尝不可,但是得看人去。若是一见生人就如此这般,就有点野了。即使熟人,毫无节制的率性自然也不成。
朱自清《沉默》:只有不可知,不可得的,才有人去追求;你若将所有的尽给了别人,你对于别人,对于世界,将没有丝毫意义,正和医学生实习解剖时用过的尸体一样。那时是不可思议的孤独,你将不能支持自己,而倾扑到无底的黑暗里去。
林夕《任你行》:所有的亲厚关系最会俘虏人,可是,都是你舍不得摆脱的绑匪,绑匪也被人情世故捆绑着,互相绑架,互相取暖。
美好岁月,总是回不去的,因为,能重复的,我们不稀罕,而将来的日子,再幸运也只能以车的美好出现。
既然不曾相濡以沫,自然两忘于江湖,刻意再见见面,实在不必。
村上春树:世上有人会花上一年的时间,拿着长镊子在玻璃瓶里制作精密的船舶模型,写小说或许与之相似。
就算想让所有人都开心,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不可能的,只会白忙活而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管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做自己最享受的、最想去做的事情便可。
在某种意义上,小说家在创作小说的同时,自己的某些部分也被小说创作着。
小说家和某种鱼一模一样,倘若不在水中始终游向前方,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史铁生:所谓天堂即是人的仰望,仰望使我们洗去污浊。所谓另一时空,其实是指精神的一维,这一维并不与人间隔绝,而是与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重叠融会。<病隙碎笔>
史铁生:赌的心情,其实是很孱弱,很担惊受怕的,就像足球的从决心变成担心,它很容易离开写作的根本与自信,把自己变成别人,以自己的眼睛去放映别人的眼色,以自己的灵魂去攀登别人的思想,用自己的脚步去走别人的路。
如果仪式之后没有内容,如果敞开的只是肉体,肌肤相依而心魂依然森严壁垒,那最多不过还是"喜欢"和"控制不住"。<病隙碎笔>
人间这出戏剧是只杀不死的九头鸟,一代代角色隐退,又一代代角色登台,仍然七情六欲,仍然悲欢离合,仍然是探索而至神秘,欲知而终于知不知,各种消息都在流传,万古不废。
丰子恺:趣味,是我生活中一种重要的养料,其重要几近于面包。别人都在为了获得面包而牺牲趣味,或者为了堆积法币而抑制趣味。我现在幸而没有走上这两种行径,还可省下半只面包来换得一点趣味。《家》
丰子恺:只有希望中的幸福,才是最纯粹、最彻底、最完全的幸福。
村上春树:对于小说家而言,莫如说"误解就是力量"更为正确。在小说世界里,比之通过理解的累积获得的理解,通过误解的累积获得的理解往往具有更强大的力量。
村上春树:不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用日语流畅生动地表达出来的人,即使再热心学外语,也是不可能用那种语言谈笑风生的。<终究悲哀的外国语>
巴黎圣母院:我们描绘不出她的姿势,她的声调,她说话时吞下去的眼泪,她合起来又搓弄着的双手,她那凄苦的笑容,含泪的目光,那些呻吟和叹息,那些夹杂着没条理的不连贯的傻话的悲惨的激动人心的叫喊。
周国平:高质量的交往应该是心灵最深层次的相通,同时对那些不能沟通的方面互相予以尊重。
巴黎圣母院:愤怒、憎恨、失望,逐渐在那可怕的脸上增多,成了一片厚厚的阴云,逐渐蓄满了电流,变成了千万道电光,在那怪人的毒眼里闪闪发亮。
周国平:成功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比成功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拥有内在的丰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兴趣,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歌德:责任就是对自己要求去做的事情有一种爱。
汪曾祺:人生总有缺憾,得不到的,才更有意思;称心如意,可能反而觉得平淡无奇。
闻一多:不问收获,但问耕耘。
人生好比熄灯后的长夜,越久才看得越清楚。爱情就是那刚熄灭的灯光,它使人生亮了一下,却使你以后看得更糊涂。
赫兹利特:生活中值得回忆的都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