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在外漂泊几年有余,有幸回到故园的老宅。门前的积雪已经没膝,房屋还不算陈旧,青红的砖瓦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突兀。只是周围离开较久的人家,在原有的沟壑上多了些残破的砖瓦,土坯房地基的塌陷,使它看起来是那么年迈。
邻居家坍塌房屋仅存的一堵墙壁,在夕阳的画影下显的冗长。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驻足在冬季傍晚的寒风中,一边感受着夕阳的余晖,一边忍耐着北风的苍劲。
夕阳的霞光逐渐褪去,天际一抹深沉的昏暗的黑,开始往半空中摇曳。天上的星还不是很亮,和远处山坡下的烟火一样稀疏。孤零的炊烟冉冉,但很快便在冷风中消散。只留下那一柱承载故乡几十年人事变迁的烟囱,在俱寂晚夜残喘着这村落最后的温存。
故园的冬夜很冷,飞雪静静飘落,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幼年的欢笑。我坐在火炉前,追寻着儿时的记忆。壁堂里燃起的温暖,映的我脸颊泛起红晕。炉面上的烤花生吱吱作响,噼里啪啦的裂开了口,这一次我没吃出儿时的喜悦,反倒觉得多了几分成长的忧虑,和乡愁的苦涩。
那种苦涩,先是从舌尖弥漫,接着透过喉咙深处,在心底慢慢沉淀。最后,眼角闪动了一丝晶莹异样的光,所谓的乡愁牵扯了俩行清泪,从岁月更改的容颜上缓缓流淌。但那种苦涩依旧如鲠在喉,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我起身来到屋外,默然抬头。黑茫茫的夜里天空无力挥洒着洁白的雪,一片苍茫。冬夜故园的雪,好像掺杂了千丝万缕的情愫宠辱不惊,可有时又像海水般波涛汹涌。
此刻的天地之间已经浑然一色,悉数的雪随着流动的寒意,瑟瑟凌乱,颦蹙颤动。聚散之间眼前的雪朵儿更像撩人的少女,再心间的田埂肆意的妄为,反复拨弄着游子的心弦。
十二月后,银装素裹的沟壑万千。天地之间的苍茫和远处青砖红瓦的突兀,还有残立夕阳的断壁。此刻我透过雪夜微弱的光,一切都历历在目。
我再也难忘,难忘这雪夜里最后一抹孤寂的光芒,和承载几个春秋寒暑的儿时温存,还有远处孕育几代人的一方水土。
次日,我急着返程,和我同行的是同村一个叔叔辈的人,四十不惑举家漂泊,古稀老母送到村口。这一天又是风雪大作,年迈的老母伫立在村口,一边忍奈着北风的苍劲,一边感受这风雪的苍茫。
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载着他乡游子依依不舍的车轮,在那饱含温情的目送中,越来越远。只有那片深沉的故土,还坐落在目光的浅影后,满腔的深情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