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伪装得像一个遁世的智者,以沉稳暖心的调子劝慰别人切勿回望过去,等到送走一批又一批人,自己还是站在原地,背朝未来,面朝过去,满目凄惶,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从未有谁停留,自己只是别人分叉路口的一缕过言,说出口飘散了就再了没有痕迹。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念旧的情怀又在做法,思维被惶恐,举止被惊动,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声过往,谁又输了一地理想。
雨天
打伞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脚上典型怀旧风的白色回力鞋被雨水溅得浑湿,干的时候白的像是涂了石灰粉一样,湿了却是像刮墙的腻子,湿塌塌的灰败,却是视觉上的旧时光。抬头看天依旧是阴的浓郁,散不开的铅块一般,看得人的眼里也充满了阴雨里的缠绵,但却也得忍得雨的下落,云的漂浮。终究是自然的法则,谁都无法改变,就像有人终会走,有人终会来,主观的情绪拧不过客观的现实。
公交车依旧没来,双腿却没有久站的疲惫,或许是面前来往的人的各种表情让自己觉得新鲜,雨天里的人脚步都带着匆匆,情绪却各不相同:踏着雨水前进的少年;雨中撑伞皱着眉头的中年妇女;拎着满手的购物袋打不住伞却依旧笑得开心的少女;穿着正装躲在屋檐下抬头张望的卖房小哥;拿着一份烤冷面互相喂食的年少男女,或轻快或忧愁,或焦躁或明亮,世间万象,包含万物,不同的面孔更是不同的灵魂。
那天
突然记起几个月前的炎夏时分,在相同的地点,飘在空中的哪只红色的旧塑料袋,想象以它的视角看见如我一般的人们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大概会是一个个漆黑的圆点,黑芝麻样地洒在花生酱似的地上,看不见纯白的外皮,只有芝麻渐渐地集于一点,到最后再渐渐散开。我可惜那只袋子可能只会看见动来动去的汹涌,却看不见人群消散后的岑寂。
我只看到它是单单的一只飘在天上的袋子,但是还是忍不住幻想会不会有另一只在等待着它,只是他们走散了:一只被风吹走,另一只不知在哪个角落偷偷地望着放飞自我的它,为它牵肠挂肚。就好像有人喜欢远走,有人热爱安稳,默默无言地将另一个人送上离开的征途,无可奈何却倒也心甘情愿,心底默默祈求时光安稳,岁月有情,将最美的愿景许与她顶上的苍穹,无论是白天的烈焰天光,还是夜晚的漫天璀璨,祝福的愿想终会跨越无以计数的距离,到达某人的心间,温暖滋润。就如同散落的雨,曾经与我碰杯痛饮的朋友,四散而不知何时还能欢聚,但无论你身在何方,我在这举杯向四方,愿你们同可携意而眠。
过往
连着好多天做了相同的梦,梦里的地方是童年存在的故乡:大早上的北方小村里的红砖瓦房里稍显粗狂的晨烟与淅沥而下的蒙蒙细雨相偎相依,让北方的小村庄有了几丝江南水乡的味道,奶奶永远是家里起的最早的那个人,呼腾腾的锅灶,冒着浓重的水汽,磕哒磕哒的风匣子,柴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惊醒了一天。那时候家里养了很多动物:羊、马、骡、牛、狗、还有猫,总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牲畜味道乱窜,小时候总想逃离,而现在却想归去,只是故乡再无人可待,脑海中的他们早已魂归黄土。浓稠的玉米面粥,总是齁咸的咸菜,比别家大一倍的馒头,简简单单却再也尝不到,真有岁月可回首,只是故人再不候,最悲凉的总是念旧念到心伤,但再也无法等到过去重回。
毛不易唱清醒的人最荒唐,其实念旧的人也情伤。
姗姗而来
公交车在雨中姗姗来迟,轻甩一下折起的雨伞,抬头除了依旧浓重的乌云天上再也不见那只旧的红色塑料袋,或许它早就被绞成了细碎的垃圾碎末,但我还是希望它完整地存在于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至少牵挂会心安。
念旧,因为太过孤独,念起来的回忆起码还有温度。念旧的人活得就像一个拾荒者,穿梭在如今的时光,却捡起被丢弃的过往的念想,孤拥而眠,心倦却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