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看过了《平凡的世界》,之后就很少看类似题材类似年代的故事。直到2015年在书店偶遇了这本书,翻看了几页,发现是讲中国农村民办教师的故事的,犹豫再三没有下手。直到上个月终于买下了这本书,用几天时间把故事看完,忍不住要写下我的一段经历。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永远都不了解的那些花儿。
这本书就是刘醒龙的作品《天行者》,讲述的是上个世纪后半叶,在一个叫做界岭的小山村,村民们都没有什么文化,老村长在世时力排众议建立起了一所小学,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界岭小学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小学里算上校长一共有三位老师,由于是民办教师,每个月工资由教育局发35元,村里发35元,村长还经常拖欠老师们的工资。
由于师资力量和学校教室有限,学校只能把一年级和二年级、三年级和四年级、五年级和六年级分别合在一起上课。三位坚守山村的民办教师,把山里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自己贴钱修补教室、给孩子买教材、给远途的孩子提供住宿……他们一直盼望着能够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同时也盼望着能够转正变成公办教师进入编制,踏踏实实的拿到工资。
在这个过程中,接连有几位老师被派到界岭小学来支教,又因为各种原因接连的离开。可是他们都中了界岭小学的“毒”,都被界岭这个地方深深的迷住了,他们一个个的又再次回来,帮助这个他们曾经停留过的小学。
再具体的情节就不多描述了,这是一本非常平静甚至显得平淡的小说,但是深深的体现了那个年代默默坚持在教育岗位上民间英雄。这本书让我想到了我大学时支教的经历,也让我重新思考了那段经历。
2011年暑假,我和几位同学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暑期社会实践,将目标地点定在了北京朝阳区皮村同心实验学校。
这是一所由外地打工者筹资建立的公益子弟小学,学生都是外来打工者的孩子。由于家长一年都在北京各地打工,很少能够回到居住地皮村,每年夏天孩子们放暑假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大学的学生自发的组织到学校来支教。我们就是这样一支队伍。
我们做了丰富的准备,甚至说煞有介事。每个人分工讲历史、地理、音乐、体育、美术,提前准备了PPT还有视频,到了学校才发现全校仅有一台小小的投影仪,每次“上课”前我们都要到校长室借来投影仪。没有幕布,我们就找来两张大白纸贴在黑板上。我们的发心是能够让孩子们开拓眼界,看一看他们没有了解过的外面的世界。
在支教的课程之余,我们还到这些孩子的家里走访,去看看他们生活的环境。结果真的是出人意料,有的家庭是大人加孩子四口人,住在一间10平米左右的房间里,就是为了让孩子能离北京打工的父母近一点。有的家庭条件好点,租了一个小厂房,在里面做一些木工活。有一个孩子可能是怕“老师”家访时向家长汇报他表现不好,远远地蹲在路口不愿回家。
短短的5天支教时间,我们向孩子们分享了尽量多的故事和经历,也让我们认识和记住了很多优秀的孩子。我们团队的一位同学教孩子们歌曲《跪羊图》,并且分享父母的养育之恩的过程中,几个孩子趴在桌上埋头大哭,他们深深的感到父母在北京打工和生活的不易,希望以后能考上好的学校能有出息。我觉得这是很多城里孩子都体会不到的。
离别时我们每个人嗓子都哑了,甚至还有两个人发烧了。但是我们脑子里都是这些孩子“上课”时认真的表情,和我们游戏时的欢笑,对知识对未来的期待。
2012年暑假,我带着几个学弟学妹再次回到同心,再次给孩子们带来了新的分享。回来之前心里一直挂念着2010年印象深刻的几个孩子,可是到了学校以后发现,有的孩子已经和父母回老家了,有的孩子来参加暑假班了,可是却完全不认识我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热情,也不影响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状态。
2015年我来北京工作,但是再也没有去过同心,我想和《天行者》里面的第一位分配到界岭小学的老师张英才一样,真正离开以后,可能就不太敢回去了,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偶尔从媒体上看到同心的报道,好像每一年同心小学都面临着被拆迁被清退的命运,有一年还被断水断电,社会各界好心人亲自送去矿泉水表示支持。
回忆起两次支教的经历,其实想过很多。有一段时间网上流传着这样的文章《哥哥姐姐们,请你们不要再来支教了》。大意就是很多大学生利用暑假支教的名义,到一些贫困地区的小学进行支教。但是刚刚建立起来和同学们的感情,就又要离开,或者说有的支教就是有着功利性的目的,一批一批周而复始。所以就有人以这个角度写下了这篇文章。
回过头来想,我们当初其实也是带着学校布置的任务前往的,一方面是要撰写调研报告,一方面还要有媒体报道。但是我们为了孩子们做了充分的准备,虽然没有考虑到条件艰苦到超出想象,但是我们基本完成了想要教授给孩子的知识和见识。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学校,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孩子开始,我们就深深的被这些孩子吸引住了。可是时间让我们不能停留,这也是为什么离开以后就不敢再回去的原因。
我特别佩服同心学校的校长沈金花老师,她毕业于中华女子学院,2006年开始做同心实验学校的校长,这所学校也是她和打工者们筹集了7.5万元建立的,她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年。另外,这些打工者们几乎每年都会自发组织打工春晚,崔永元每次都担任打工春晚的主持人,而且也一直为同心小学声援。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佩服崔永元的。下图就是崔永元和沈金花老师共同主持打工春晚。
其实不仅仅是这种打工子弟小学,还是贫困山区小学,总有很多家庭条件很差的孩子在坚持学习,也有很多老师在这条战线上默默奉献。他们都是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儿,也是你可能从来都没机会接触和了解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