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所

(说明:侦探所此类行业国家不允许开办,九十年代这块儿是个管理空白期)



沈琳琳和池萍是在跆拳道馆学校武数时认识的,两个人是那届班上身材最棒,模样最好的女生,有些彼此欣赏,立刻就成了好朋友。两人的状况也相似,都是二流大学毕业的,在家待业一年了还都没找到工作。同时她们的家境都小康,叫俩女孩看上去衣食无忧。此外还都喜欢穿简洁的服饰,讲究内衣的品位,喜欢啤酒和甜食。

“我喜欢白色。”池萍说。

“我也是。”沈琳琳说。

“我喜欢平底凉鞋。”

“我也是!”

“游泳?”

“我也是!……”

最初时她们为这些爱好上的共同点而兴奋地叫起来。云云众生中找到如此喜好相同的朋友可不容易。她们的脸上闪闪发光,那种潜在的要手舞足蹈起来的架势最后变成了相视大笑。沈琳琳比池萍小一个月,说道:“要咱们是男的,结拜了算了!”

“女的一样,你以后叫我姐姐好了!”

俩女孩由此成了好朋友。半年后的一天,沈琳琳解手时看见了一份报纸登载的关于侦探所的事儿,立刻来了灵感,在厕所就摸出手机给池萍打了个电话。

“咱们开个侦探所怎么样?”

“侦探所?好,不过不叫开吧?”

“咱们就叫‘百姓服务所’。......”

于是找房子,买办公用品。沈琳琳还有一辆“婆萝”车,一并充公了。一个月以后女子侦探所就开张了,最初的名字是套用了别人的,叫“克顿”百姓服务所,可使用了没两天就有人打电话找她们,说她们侵权了,又说她们喜欢这个名字,用也可以,但得交挂靠费。

“别闹了。……”沈琳琳根本不信,前两天她们去工商所注册的时候人家开办侦探所国家没有具体规定,不能给注册。

“叔叔,那我们怎么办啊,都准备好了,连房子都租下了呀?”沈琳琳说。那个老工商年纪像个爷爷了,给沈琳琳叫高兴了,告诉她们开就是了,是国家不给注册,又不是她们不注册,这事儿才不过几天,所以别糊弄他们了。

“商标注册了。……”人家说。

她们查了一下,果真如此。挂靠费一年一万五,俩女生舍不得,干脆改了名字,叫“百姓服务所”,打电话咨询在解释。池萍脑子很大,在员工公示栏里做三个男性假员工。

“干吗?”沈琳琳没明白。

池萍是想这样显得侦探所更有实力,另外也省得某些讨厌的男生过来搔扰。沈琳琳立刻赞赏上了,而且做得更来劲儿,上公安网搜索了通缉令上一个被通缉的剽悍的枪手照片,稍加修改后成了她们的员工。

“绝对凶悍,小混混吓也吓死了!”

两个人看着通缉犯四不像的照片,被把这样一个家伙纳入她们员工的行列弄得大笑。

侦探所就这样开张了。两个人冒充顾客给别的城市的侦探所打电话问人家收费的情况,最后按一小时六十员收费,特殊案子视情况决定。生意还不错。大多是女顾客,要求寻找丈夫有外遇的资料。换装、跟踪、盯梢,车里盛满了假发和衣服,两个女孩儿叹息车小了,有个工具车就好了。

不过这种工作很刺激,叫人干劲十足。

“等咱们挣了钱就买一辆。”池萍说。

没有业务的时候她们就看专业侦探的书籍。中午饭去街上买爱吃的小吃,晚上就去练跆拳道、游泳。

不过真工作起来也够辛苦的。那些偷情的到酒店开房间动辄数小时不出来,她们只有在监视对像离开时才有机会拍下录像和照片。有些时候由于被监视对像的谨甚,她们要辗转很久才会拍下令客人满意的画面。不过效益还是不错。雇主大多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出手不吝啬。

有天中午她们正在吃饭时,一辆宝马车在门外当街的马路上停下了。两个女孩立刻把吃的东西收了。

“来生意了!”沈琳琳抹着嘴,一边儿走到门口看着。

池萍拿着杯水,一边儿喝一边儿往外眺望着。下来的是个是四十多岁的男子,一看就是有钱人,胖头大脸的,像是经常健身的那种人。他边走边活动了两下手腕。池萍想到打高尔夫的男人。

“你好,先生。”沈琳琳说。

男人点点头进来,瞅了眼,在沙发上坐下了。天挺热的,但屋内很凉爽。池萍给他倒了杯矿泉水。

男人果然是来委托调查的。他和别的客人不一样,并没有问价格什么的,上来就说他老婆有外遇了,但他没有证据,她又不承认,所以想让她们给查查。

“可以,没问题。”池萍说。

“你们也拍床上的那类照片?”男人有点儿微笑了。

“不,我们不提供这种服务。”池萍说。

她们有自己的原则,可以提供有亲密关系的资料。但男人说的这累事儿她们不做。

“没关系,只要证明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就行了,离婚的话我就能保全财产了。”男人说。

“这个您放心,我们知道拍什么样的东西,我们采集的证据法院都采信的。”沈琳琳说,特意强调了法院。

“好吧。”男人填了表。他叫陆罡,四十二岁,是一家商贸公司的经理。

“嗯,我们的收费是按小时,每小时…….”

“没问题,我知道,一小时六十,我给八十,我不在乎钱,我现在就想把这事儿摸清楚了。呵,看一下,这就是那个男人。”陆罡拿出长男子的免冠照片儿来。

面由心生。看上去照片上的人很粗旷,肌肉发达。陆罡也介绍了一下他老婆的情况。他老婆叫赵琪慧,喜欢打麻将赌博,没工作。她和这个男的是牌友。

“不过我提醒你们一下,这个男的以前在黑道上混过,身上总带着凶器。”

“他叫什么?这个男的。”沈琳琳问。了解的情况越多对她们越好。

“好像叫陈起,外号‘飞刀七’?好像是。”

“他住哪儿,在哪儿工作知道吗?”

“不,不知道。他这种人还会有工作?……”

陈罡给了她们一张名片,又把他家的地址写上去,以便于她们跟踪他老婆。

“下班后可以打我的电话,我希望知道每天的进展。”

“好的。”

顾客走了,屋里只剩下了她俩了。沈琳琳把饭拿出来,准备继续。池萍看着陈起的照片,一付走神相。

“怎么了?吃吧。”沈琳琳已经把筷子拿起来了。

池萍觉得哪儿有点儿怪怪地,但又说不出来。俩人吃完饭,换了壶青茶,边喝边看电视。又一辆车在门外停下了。沈琳琳正冲着门,叫道:“呀,夏静警官!”

俩女孩到门口时,夏静正从陆虎车上下来。她是去调查一个案子,路过这儿,口渴了,跑了进来。池萍先给了她矿泉水,又倒上茶。也算是投缘,夏静和她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成了好朋友了。起因还算上个月夏静在班上接了电话,打电话的人举报一个叫王恺的网上通缉犯在一家侦探所做侦探。那个逃亡了二年的枪手,部A通缉令。为了慎重,夏静假办成顾客就到侦探所来了,正如举报人所说,夏静一眼就认出了员工栏里的照片正是被通缉的案犯。夏静胡掐了一通,然后指名道姓地要求那个男侦探给她提供调查。

“我想和她当面谈谈。”夏静说。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池萍和沈琳琳傻了。她们先是推诿,说他去办案了,继而又说他请假了。

夏静被她们话说八道地有点儿生气了,干脆亮出了身份。俩女孩这才赶紧招了。夏静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让她们把照片儿换了。不过一进侦探说的门夏静就在墙上看见了自己画的那付《荒原》。画是她和好朋友雯绢合伙开的画廊售出的。

“你们喜欢这幅画儿?”办完正事儿后夏静问她们。

“对,是在‘静绢’画廊买的。”沈琳琳说,还多少紧张着。

她们聊起来,就这么认识了,后来还吃过两次饭。关系一亲密,池萍就发嗲地请夏静在她们遇到事儿的时候给予帮助。

夏静笑而未达。好像这种侦探所并不是很正规的,国家好像不允许,只是也没明确反对。

喝了一通水,夏静缓过来了。三个女孩东聊西扯了一通后,夏静回队里了。

池萍把带电击的手电筒拿出来擦试着。如果这个调查对像陈罡喜欢带凶器的话,池萍觉得她们得小心些。虽然她们跆拳道练的很好,够得上身手敏捷,但面对一个彪悍的男子时会发生什么情况随也说不准。俩女孩决定今天就展开调查。下午四点多她们往陈罡家里打了个电话,是他老婆接的。沈琳琳假装打错了电话。

“在家。”挂了电话沈琳琳说。

俩女孩就带上行头过去了。陈罡家在新别墅区,转了好半天,她们才找到22号别墅。别墅在山角下,院子很大,郁郁葱葱地种满了树木和植物。两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了。用望远镜、相机的长焦镜头观察了一会儿后,她们看见了别墅内有人。看上去那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烫着头,还算漂亮。

“是他老婆赵琪慧吗?”沈琳琳问。

“应该是。”池萍说。那女人的穿戴不像是佣人。她们不知道老陈家是否有佣人,但这样的人家有佣人很正常。

枯燥的时刻开始了,她们得等着陈罡的老婆出来。也可能今天她根本就没打算出门。警察把这个活儿叫成“蹲坑”,是个够苦的活儿。



夏静介入这个案子是因为池萍和沈琳琳侦探所就在刑警二大队就在的辖内。而两女孩接的这个案子在第五天上出现了意外。夏静接到她们的电话时正和男朋友在一家新开的“古奇”箱包点里。听上去池萍的声音都变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夏静意识到出问题了。

池萍说她们今天傍晚跟踪一个女事主,她和一个男的进了丽晶大酒店开房间后一直没出来,她和沈琳琳在大厅里等了约两个小时,后来保安开始到处跑动,她们问了一下得知她们的目标人,那个女的死了。

夏静顾不上买包了,赶到丽晶大酒店时只有一辆110在维持秩序。保安经理和夏静认识,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是邻房间的客人反应隔壁传来喊叫声,考虑怕出什么事儿,就给总服务台打了电话。等他们过来看时发现房间门没有严,问询没有人应答,进去后发现女客人死在了床上。夏静进去看了一下,死去的女性三十几岁,,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被割断了,只穿了睡衣,像个刚刚洗过澡。浴室的使用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儿,热气腾腾的。

池萍和沈琳琳等在走廊里。夏静出来后又和她俩谈了谈。她们俩是六点钟跟踪赵琪慧出来的。她开车到一个小区接了陈起,之后两个人就到酒店来开了房间,他们进房间后大约二小时是时候,她们就看见陈起一个人从电梯上下来,两个人以为赵琪慧会在后头,就用报纸挡着脸观察。结果没有见她出现,就到外头去看一下,结果看见陈起开着赵琪慧的“婆萝”正拐上马路。

“车上一个人吗?”夏静问。

“像是一个人。”沈琳琳说。

死了人了,虽然不关她们俩的事儿,但心理上还是因震惊而有些紧张,两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儿张惶的样子。

“静姐,我可不可以通知这女的的丈夫?”过了片刻沈琳琳问。

 “呵,通知他吧。”夏静觉得和死者的丈夫谈谈也很有必要。

这功夫陈队长给夏静打了电话,告诉她有案子,叫她到酒店。夏静把情况说了。

“呃,那好,你等在哪儿吧。”陈队说。

站在一边的沈琳琳给陈罡打电话,拨了两变才把电话拨通了。只是紧张之下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忙把电话递给了池萍。“老陈,通了,还是你说吧。”

那天已经传出陈罡的声音了。“喂,是谁?小沈吗?……”

从接手这个案子到现在,已经五天了,开始时陈罡还沉得住气,后来说他老婆要起诉离婚了,让她们抓紧调查,并且开始有些不信任的微词,要求她们盯梢时要把情况告诉他,比如说已经开始盯梢了,以及他老婆到了哪儿。

“不这样不行,好几天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怕你们贪玩儿误事儿。”陈罡说。客户这样想也可以理解,所以她们答应一旦干活儿时就通知他。

陈罡赶到时技术处正在勘验现场。夏静和他谈了谈。他所说的情况和池萍、沈琳琳说的差不多。两女孩像犯了错误,在一边儿看着。

“我能看她一眼吗?”在谈完话后陈罡要求说。

流了很多血,场面很血腥,夏静婉拒了他。陈罡走时池萍和沈琳琳也陪着他一块儿离开了。出于一种本能的善良,她们觉得挺抱歉的,想劝慰一下自己的当事人。另外,警察有自己的事儿,她们不想打扰夏静。

到了楼下,池萍和沈琳琳本想请陈罡喝点什么,给他压压惊。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池萍说。这种场合她比沈琳琳会说话。

“这不关你们的事儿。要是有‘飞刀七’的消息告诉我一声。”

陈罡没有答应去酒吧,走了。总体上看他对于老婆的死并不很难过。两女孩回到了侦探所,她们在里间有个很温馨的小卧室。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叫人觉得很郁闷。两个女孩的话都少了。进了屋后,沈琳把电视打开了,也没换台。

“我看咱们别要陈罡的钱了吧。”池萍说。

“好的。”沈琳琳说。

不过她们也谈到了陈罡的态度。她们第一次懵懂地觉得婚姻的感情一旦没有了,是很冷漠的。

“我看他好像一点儿不难过。”沈琳琳说。

晚上睡觉时她们想到赵琪慧死去的样子,都有点儿害怕。后来干脆开着灯睡了。赵琪慧死时半睁着眼,好像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儿。沈琳琳很佩服夏静。或者她见多了,根本对尸体一类的没有感觉了。两个人睡不着觉,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你说陈起怎么会把赵琪慧杀了?”

沈琳琳根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给池萍一问就问住了。可不是吗?他们俩亲亲密密地进了酒店,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儿,为什么啊?两个人瞎分析了一通,也确定不了什么。池萍说明天得找夏静一下,把陈起的照片和相关情况和她说一声,也好尽快抓住凶手。

没想第二天一大早夏静就不请自来了,池萍和沈琳琳正在抢厕所呢。夏静简单问了陈起的情况,把照片拿走了。

沈琳琳从厕所跑出来时夏静已经走了。

“抓住陈起了?”她问。

“哪有那么快。”池萍说。等吃着饭,看今天的报纸时,发现昨晚上酒店的事儿已经上报了,只是没说酒店的名字。消息说一女性在某酒店遇害了。

这天上午两个人又接了个案子,一个女事主要求她们调查丈夫外遇的事儿。下午两个人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到了傍晚回来时路过别墅区,她们从里边绕了一圈,原先准备到陈罡家去看看,顺便告诉他钱不要了。到了地方,看见两个个园丁样的人在院子里整理花坛,剪草机在“扑通通”地响着。

“这是干什么啊?”沈琳琳说。

两个人下了车,一问,园丁说主人不在家。俩人只好上车离开。

“你说咱们能不能找找陈起?”池萍开着车,寻思着说了一句。

要能尽快抓住凶手也算给了陈罡一个交待,当然好。

“行,可从哪儿着手呵?”

池萍也没有具体想好,说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研究一下。



三天过去后,仍没有陈起的消息。埠城一共有二十八个叫陈起的,去了十一个其他条件不符合的,警察忙了两天,可十七个人中没有一个和案子中陈起相符的。夏静和搭档小赵又跑到侦探所来了。这两天池萍和沈琳琳也没闲着,她们去了赵琪慧开车接陈起的那个小区去打听,可好像没有叫陈起的这么个人。考虑可能是租赁的房子,居民不知道也有可能,因此两个人还是往小区跑,逢人就打听。警察做的工作比两个女孩要系统的多。他们找到了那些有案底的赌徒,打听陈起或者“飞刀七”,但没有人认识,档案里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载。技术处还在房间提取两个嫌疑指纹,但也没有从资料库找到相同的。警察考虑会不会使用了假名字。

对于夏静的问题,俩女孩也回答不上来。

“你们跟踪了他们几次?”

“两次,第二次就出事儿了。”沈琳琳说,看看夏静又看看小赵。

“你们确定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和赵琪慧约会的人?”夏静问。

“没错。”池萍说,把电脑打开了,里头储存着她们跟踪时拍下来的照片和录像资料。是他们上一个车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拍的。看了后肯定是一个人没错。

“这张陈起的免冠照片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陈罡给的。”

夏静决定找一下陈罡,叫池萍给他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池萍说他在家里,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外出。

这种调查按理不应该要求外人参加,但池萍和沈琳琳情况比较特殊,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看上去她们也想去。四个人就坐着夏静的陆虎车往别墅区去了。

到了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夏静说办完公事儿她请大家吃饭。池萍和沈琳琳说她们请,因为她们给警察同志带来了麻烦。小赵说:“就让静姐请,她富得了不得。”两个女孩还不知道夏静的帅男友是个富翁。说笑着功夫到了陈罡家楼下了。整个三层楼都亮着等。前两天来时还乱糟糟的绿地都规整好了,种上了几棵树,那些树木都不小,非常的好看。池萍很喜欢植物,这像是南美的一种灌木,四季常青。

陈罡出现在门口,他在屋子里看见他们了。对于陈起的照片,他解释说是从她老婆的钱包里发现的,他知道这是她的相好,因为有一次他看见他们从商场里出来。夏静眼睛四下里看着,没看见女主人的照片,她向陈罡要了一张。

“要这个干什么?他已经死了。”陈罡在把照片递过来时问。

“我们用一下,会换给您的。”夏静说。

经陈罡的允许,他们看了赵琪慧的私人物品。这个家里有数间卧室,他们夫妻是分开住的。这一点儿在他们离开陈家时引起了沈琳琳的注意,她觉得这不正常,夫妻是应该住在一块儿的。夏静比她们大两岁,见得也多,知道这种事儿。有些夫妻是不在一张床上睡觉的,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那是一种生活方式。不过对于陈罡,在和老婆关系出现问题后分居也很正常。夏静请大家啜了一顿。期间关于这个案子也成了话题的一部分。夏静把警察的一些调查告诉了两个女孩。陈罡的妻子很早以前做过小姐,他和陈罡结婚的时候隐瞒了这一点儿,后来陈罡知道了,他们夫妻的关系才出现了问题。

“怪不得,从气质上看,她和陈起不像是一种人。”沈琳琳说。

夏静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一个词儿:“她有亢奋症。”

池萍似乎知道这是指什么,沈琳琳则一头雾水了,呼扇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当她的视线落到小赵脸上时,小赵笑了,说道:“我说个通俗的,就是性欲过盛。”

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沈琳琳弄了个大红脸,连连点头掩饰了过去。

“假名字的事儿确定了没有?”池萍寻思着问。

“或者已经跑到外地去了?”沈琳琳说。

池萍说的是个问题。只是警察现状也没法落实,谁都不知道照片上的这个人是谁。不过,如果真是假名字,那么先前查找陈起就全都是浪费时间了。但问题在于为什么要撒谎呢?成心要骗赵琪慧,然后在把她杀死?只是酒店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杀人场所,很容易暴露,探头、摄像和保安,一个预谋的杀人案是不会选择在酒店进行的,并且还弄出了声响,也不符合逻辑。夏静考虑过这些问题。另外,夏静一直觉得困惑的是陈起这个人,即便是假名字,也该有人认识他,但调查结果没有人知道他,在所谓“黑道”这个圈子里也没有什么“飞刀七”这个名号。

吃完饭回到侦探所已经十点了。池萍和沈琳琳很喜欢这样饭局。沈琳琳越来越觉得夏静是个睿智的人,还那么漂亮,叫她钦佩地了不得。

“看样子薛警官的男朋友又帅又有钱。”沈琳琳说。

“不是一般的有钱。”池萍说,她那天在街上遇到雯绢了,说起和夏静的巧合来,听说了点儿关于夏静的事儿。

“她在公安局也很有名,‘神探’系列的。”

“真的?”沈琳琳有点儿五体投地了。

她咕咚咚地灌水时,池萍笑道:“不过我看有些人好像对人家赵同志有兴趣。”

沈琳琳差点儿呛了水,嗝着气儿回道:“讨厌你!我就是觉得小赵不错怎么了?”

闹了一通,两女孩洗漱完了跑到床上去了。池萍脑子停不下来,老在考虑这个案子。冷丁地她脑子冒出个念头来,脱口说道:“你说陈起会不会死了?”

沈琳琳在想别的,没反应过来。“你是说让车撞了什么的?”

池萍考虑的也还不成熟,把话差开了。第二天上午池萍外出办事儿,意外地看见陈罡和一个女的从宝马车上下来。池萍坐在车里看着,某种本能叫她用长焦相机给拍下来了。那女的看上去比陈罡死去的老婆要年轻很多,近乎和她与沈琳琳不相上下。见他们进商场了,池萍拿了偷拍相机跟上去了。两个人在商场转的时间不长,大约半个多小时,女的买了快手表。由于两个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一时判断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来。路上园林的人在修剪当街的树木。池萍得把车开走了,忽然她被什么提醒了,整个眼睛都圆了。这个意识叫她心跳起来,一边把车开向马路,一边给夏静打了个电话:“夏静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池萍一回到侦探所,沈琳琳就告诉她陈罡把钱打到她们的账户上了。池萍顾不得这个,把她的想法说了。沈琳琳被她大胆的推测吓傻了,她不敢相信陈罡是凶手。在她看来即便有了新相好的,也未必要杀人。如果为了财产,她们提供的资料足以使他获得大部分的财产了,虽然不是全部,可也比杀人强。给沈琳琳一说,池萍对自己的念头有些产生动摇了。她把刚才拍下的照片给沈琳琳看。由于画面上没有什么亲密关系的表现,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既然他给这个女的买这么贵的表,关系应该不一般。池萍拿了只苹果咬了一口。她的大脑被困住了,如果假设陈罡是凶手,这个假设能成立吗?而她已经这么假设了,却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了。她的表情由于这种缠人的思考而充满了困顿,苹果几乎都忘了吃了。

夏静和小赵来了。池萍方才在电话里说了一些,现在对原先的考虑有些怀疑,反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变化夏静没有想到。其实她是赞同池萍的分析的。警察在每个案子里都要靠推理来推进案子的进程。一个推理未必就是真相,但它至少是符合逻辑的。破案的过程就在不断对推理的验证中找到真相。夏静其实一直有和池萍类似的想法,陈罡已经遇害了,或者是雇佣他的人,或者是他的同伙。但池萍方才给她打得那个电话才坚定了她这种推理的信念。池萍向她提供了尸体可能的去处。

夏静宽慰了池萍一通后,几个人决定到陈罡家去一趟。还是池萍给他打了电话,说要把那些先前的资料还给他。陈罡说他得六点以后才能回家。

六点半时,当陈罡的宝马车开进别墅的小路时,夏静、小赵、池萍和沈琳琳四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打过招呼后,陈罡把大家引进了室内。

“我们觉得您和您妻子的死有关系。”夏静说,她不想给陈罡什么机会,看着他,注意着他表情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似乎被这话震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并且为了掩饰的效果更好,笑道:“你们这些丫头,可别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

“我们认为是你雇人杀了你妻子。”夏静腔调平缓

“荒唐!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果我要杀我妻子,干吗还雇池萍她们?”陈罡到吸着凉气般地说。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可以告诉你,这类案件我们首先怀疑的目标就是做丈夫的,但是对你我们例外了,因为我们很明确知道凶手是谁―――我们其实被欺骗了。”

这些说法把陈罡激怒了。“我为什么要杀她?如果你们认为夫妻关系甚至我们各有所爱我就会杀她的话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有一点儿夏静还没顾得上和池萍她们说,她的男朋友赖锦祖认识陈罡,他告诉夏静社会上曾经传言陈罡最初时走私过两次毒品。这是八年前的事儿,那个时候陈罡和赵琪慧已经认识了。由于池萍过早地介入了,夏静还没有时间具体落实这件传言,不过她还是考虑到如果赵琪慧知道陈罡的秘密的话,这将是她被杀的原因。她越来越相信一句话了:在每一个中国财富人物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多类似的案件都验证了这一点儿。这可能优点儿主观了,但概率很高,在她所经手的案件中为百分之百。

今天池萍在车上说她怀疑陈罡有可能杀了陈起时提到了陈罡的花园,强调那儿新种了一些树,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老婆被杀的情况下还整理园林不太正常。夏静猜到她的意思了。“你是说陈起有可能被埋在下头?”

池萍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个念头太大胆了,又没有什么根据,她也拿不准。小赵的手里拿了更两节,一节一米多长的细钢管儿,钢管的一端是斜面很锋利,是一种探针。在陈罡回来之前他们已经进行了探查。他们在其中的一棵树下发现了凝固的血迹。

夏静已经给陈队打了电话,叫他带逮捕证来。现在夏静不理会陈罡,说道:“你老婆可能不是你直接杀的,但陈起是你杀的。我们都知道了。你隐瞒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夏静说,注意着陈罡的变化,防止他有什么举动。透过陈罡脸上冒出的冷汗看得出他已经慌张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夏静指指小赵手里的探针。

陈罡不懂,看着。“你们不用吓唬我,我没杀人!到哪儿我也不怕!”陈罡摸出支烟来。

“如果我们现在从树底下挖出陈起的尸体来……”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是陈罡手里的“老头”牌打火机。此刻他的脸已经煞白了,汗不在是冒,而是趟了下来。此刻包括沈琳琳在内都看出陈罡有事儿来了。夏静把打火机拣起来,打着了火,递过去给陈罡点着了嘴上的烟。在吸了一口烟之后,他彻底垮了下来,认命了。

据他交待,他老婆赵琪慧知道他有外遇后就威胁他和那女的分手,同时把七成的家产划到她的账户上,否则就举报他当年在家具里夹杂走私毒品的事儿。于是他就想除掉她。有了这个念头后,他拖了二个月,一直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后来陈起进入了他的视线。陈起的真名叫朴顺男,是他当年在新义州和朝鲜人做易货贸易时认识的一个延边朝鲜族人,这时候凑巧陈起在家乡把人打残废了跑来投靠陈罡。陈起也好赌,就利用这个和赵琪慧走到了一块儿。有一天他把自己的打算向朴顺男说了,并答应事后给他五十万。这个钱数叫他立刻就答应了。只是朴顺男没有想到,在他杀了赵琪慧的当天晚上,陈罡就用毒药把他毒死了,随后就埋到了事先准备的坑里,并雇人把花园整理了一遍。

陈队带着人来了后,在花园里将近两米深处挖出了朴顺男的尸体。天气的关系,地表的温度很高,尸体已经腐胀了。池萍和沈琳琳害怕。躲躲的远远地,没敢看。

秋天的时候,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后,陈罡通过律师找到夏静,说他想见池萍和沈琳琳一面。夏静给做了安排。原来陈罡希望两个女孩能把他和他老婆的尸体一起火化了,如果可能就把他们葬在一起。他通过律师给了两个女孩二十万块钱办理这件事儿。她俩答应了。不过她们不理解他干吗到了现在这个的时候,还要和妻子葬在一起。

那天夏静也去了。

池萍和沈琳琳给陈罡烧了柱香,三个女孩就下上去了。

“你说他干吗杀了他老婆,现在还要和他老婆合葬在一起?”沈琳琳又提出这个问题。

似乎没有人准备回答她。

“人很复杂。”夏静只说了这么一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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