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

作者:谢世杰

       在年少时期你突然强烈地渴望远方,幻想过大海无法拥抱的深沉,勾勒出锋利袭人的山川。当你在幽静的夜里满心期盼离开的那一刻起,便再也看不见清晨蓬勃盛开的晴天,听不到秋叶无力衰败的凄离。这一切变迁的悄无声息,于是多少韶华匆匆而去,穿过四季的盛景,越过荒芜而苍白的青春。

       曾经多少次路过种满梧桐的街道,温润的阳光洒下来,朦胧的雾气四下氤氲。偶尔有枯败的枝叶散落在斑驳的砖石上,踩上去沙沙作响。那时你坚定地不肯回头,以为走一步便远一步。终于有一天走出了熟悉的故土,却怀念大片的树荫和久违的寂静。

      七月的空气格外闷热,除了聒噪的蝉鸣,没有人愿意用力的吸取周身的氧气来发出多余的声音,那时候的情绪集汇在眼角眉梢,或舒展,或紧闭,是喜是怨一览无余。三五个人相伴出行,在堰塘中熬过匆促的夏季。那些游水的岁月,若是当初一针一线地缝在内心深处,想必现在也是难以忘却的。

       长江下游下起了绵延不断的梅雨,来的势头温柔而迷离,捉摸不透这芊芊细雨何时有个尽头,唯一能够尽力的,只是等,等枫叶变红的造化是不是故事的尽头,等湛蓝的天空逃不过被风撕裂的命运,然后风停,雨止,放晴。后来你辗转到一个没有雨水的城市,未曾料想,竟然连撑伞都是那么奢侈的事情。

       很久没有遇到能够覆盖整个村庄的皑皑白雪,只是一些轻若毫毛的虚无,还未来得及落地就失了踪影。你预测,也许别处有着纷飞不住的雪来宽慰这个疲惫的世界。你忘不了在雪中堆砌小人的欢愉,可是又有谁为你冒雪捡来枝叶,燃起烧不尽的篝火。

       你四处奔走,历经沧桑,阅历了缤纷的美景,在无人问津的岁月里颠沛流离,当初离开的时候是何其决绝,最终还是以一个归人的姿态回到故乡的怀抱.

       海子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当你穿山越岭,哒哒的马蹄在钟爱的地方踏出或深或浅的痕迹,留下或喜或悲的记忆,才幡然明确,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除却故乡,没有风景让你熟悉,因为回到故乡,不叫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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