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村上春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

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不是相爱便是相逢》

刚上高中那会儿很喜欢“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获奖作品,每次去新华书店都要找来一本,坐在阅读区读上几篇,一次次为作者奇特的想象和优美的文字所折服。

然后,很偶然地在某篇文章中看到“村上春树”这个名字,文中的女主人公读的就是那一本美到让人心碎的《挪威的森林》,对于这一本被认为很“小资”的书我很好奇,想知道它究竟写了什么。

因此,第二次去新华书店,我就去书店找村上春树的书,找那一本让文中的女主人公爱不释手的《挪威的森林》,很容易就在二楼靠墙的书架上找到了。

那时陈英雄刚刚将《挪威的森林》搬上了银幕,松山研一饰演的渡边,水原希子饰演的绿子,简直美得一塌糊涂。因此新华书店书架上的《挪威的森林》封面就是站在雪野上的直子和渡边(松山研一和菊地凛子),格外引人注目。


渡边与直子

我便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实际上书架上只放了一本),站在夏天摩肩接踵的新华书店内翻看。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挪威的森林》

似乎是有村上写的序言,说是为了纪念他已经逝去的和还在人世的几位朋友。接着是章节目录,“永远不要忘记我”,“好友之死”,诸如此类的标题。

第一章的开头也很有意思,就是“我”在机场听到甲壳虫乐队的那一曲《挪威的森林》,“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难以自己,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我的身心”。

那时的我比较孤陋寡闻,英语成绩比较差,没怎么听过英文歌,对于甲壳虫乐队也知之甚少,所以很难理解书中的“我”听到这首歌为何如此激动。

或许我的心包有一层硬壳儿,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所以我才不能对人一往情深。

——《挪威的森林》

再往下看,写到了直子,写到了直子讲述的关于一口井的故事,读来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接着写到了“我”和直子的爱情,写到了直子的那一句“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

读到第二章时感觉好多了,开始逐渐理清故事的脉络,知道了“我”、直子、木月三个人以前的事,知道了木月的自杀。

我是四点钟放学后去的新华书店,找到书读完两章,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已经六点钟了。虽然书店的外墙上写着关门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但书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挪威的森林》

我便和大多数读者一样,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回书架,在书店女店员严厉的目光中下楼离开。

那本书的价格是二十多还是四十多,我记不清了,总之我是买不起。

你会说:“可以买下来带回去读啊。”可是不行,实在囊中羞涩。

那时我从乡下来到县城读高中,两星期的生活费是150块(包括20块的往返车费),买一本新华书店不打折的书意味着我有好几天没饭吃。

电子书?也不行。从初中到高中,我从来没有手机和MP3、MP4之类的电子设备,我的第一款手机是大学一年级开学前夕买的。

所以我只好等到下一个周末,再去新华书店接着读。如此断断续续,终于也读完了大半本。

说实话,书中对于性的描写十分大胆率直,我捧着书站在人群中看,面红耳赤,似乎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但有时也很不凑巧,书架上死活找不到《挪威的森林》,只好找一本别的什么书读。

后来有一次,快要离开新华书店的时候,我看到那一本《挪威的森林》就放在女店员的桌子上,原来她也在看这本书。

于是我也逐渐开始在周末晚上去网吧,在网上找到《挪威的森林》的电子书,盯着屏幕慢慢读下去。有一次一个同学看到我,惊讶地说:“你竟然来网吧看电子书!”话里含着深深的鄙视。

我很疑惑:“难道来网吧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无论如何,我就在这种疑惑之中读完了《挪威的森林》。

我渐渐能意会到,深刻并不等于接近事实。

——《挪威的森林》

后来还有一次,历史老师讲到美国退出反导条约,我就在网吧找出资料来看。一个同学看到了,用一种嘲讽的口吻说:“真是热爱学习啊!”

后来我知道了,大家来都是来玩网游的,目的十分单纯。

当然,我也玩游戏,单机游戏,一路鼠标点下去的《血战上海滩》我还可以,稍微有难度的《流星蝴蝶剑》我就不会玩了。

本来每次去网吧都是玩一两个小时左右,但有一段时间管得很严,一两个小时的老板都不给开机子。无奈,我只好选择包夜,听音乐,看电影,在QQ空间写日志。

那时网络管理很松懈,一般想看的电影都能在各种网站找到。

我首先找出来看的就是《挪威的森林》,电影画面细腻,几个主要演员都是俊男靓女,而且情节架构和对白都忠实于原著,看起来很舒服。不可避免的,大尺度的镜头也是一个不落,全都拍得活色生香。

好在我看完了原著,见怪不怪。不过对于作品整体的理解不怎么深入,觉得无非就是讲了一个三角恋的故事,心理状态无异于趴在窗外窥探别人的隐私。

上大学后,两三年间,我几乎读完了村上春树的书,从《且听风吟》到《1Q84》,从《神的孩子全跳舞》到《没有女人的男人们》,长篇短篇都被我一扫而光。还读了《大萝卜和难挑的鸭梨》、《无比芜杂的心绪》等随笔集,算是对于村上春树有了一个系统性的认识。

其间自己也经历了恋爱和失恋,目睹了一些死亡,看了许多中外作家的书,对文学和人世的感受逐步深入。

某天午后,忽然想起那本很久前看过的《挪威的森林》,想起了书中的妙语连珠和精彩论断,还有那对于青春、爱情、生死的描绘,无不是入木三分,或让人潸然泪下,或让人忍俊不禁,真的是恰到好处的美感。

如今,虽然村上春树一年年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但我觉得他完全具备获奖的资格,其对于现代人的生存困惑、都市人的心理状态,以及整个人生过程的思考,充分体现出他作为一个当代文学家的自我认知。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舞舞舞》

同时,对于青年人来说,他更像是一位导师,让我们热爱音乐与文字,热爱自由的精神和人类的感情,还有,热爱整个生活。

所以,现在每当我向别人说起村上春树,我总会推荐那一本《挪威的森林》,让人们走进村上春树的文学世界,去感受他的脉搏与呼吸,也在那娓娓道来的文字中发现我们自己,认识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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