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奢侈的夜晚,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夜晚,一个暂且丢开工作,在房间享受独处的夜晚。关上房门,在这个八平米左右的空间里,我感觉与那纷繁的周遭划清了界限,另一个自己从伪装的躯壳里爬了出来。
不到八点就洗好澡,爬上熟悉又陌生的床。我与被窝相互亲昵,和它相互感知着彼此的柔软与温度,每天十一二点下班,疲乏的身躯虽然被它包裹,却似乎缺少了感知的触觉神经,感觉不出冷暖,也感受不到柔软。
在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就应该掌控一切,我喜欢这样方便的凌乱,每一件物品没有它应该在的位置,却似乎又都在它最应该在的位置,右手可以拿到书,左手够得到的长柄伞成为懒人不下床关灯的道具。挂蚊帐的床架用来挂衣服正好,床就是我看书的地方,而书桌则被零食堆满,哪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应当。
刻意点上一根烟,让这密闭的空间蒙上一层淡淡的烟草味,告诉这八平米,二十四个立方的空间,连空气的味道都属于我。看不到在外吸烟时被人嫌弃和厌恶的嘴脸,抛开那些吸烟有害健康的警世通言,仅仅享受那细细品味中和空气一起入肺的微弱刺激和缓缓升至脑部的快感。
充斥房间的是慵懒的爵士,沉沉的女中音,在单曲循环中一遍又一遍。一首评论寥寥的歌,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知,我也不去记它的歌名,不去细听她在诉说着怎样的故事,只感受着那迎合心情的律动,懒,慢,舒缓。
三十摄氏度的白开水不是因为渴而喝,只是因为它现在三十摄氏度,握在手微暖,入喉微凉。多久没有好好地喝过一杯水了,哪次不是忙到忘了,忙到嗓子渴望了才去胡乱地往嘴里倒,仅仅是为了满足那最原始的生理需求,而感受不到水的味道。含一会儿,在嘴里慢慢升温,我感受到了它曾经的沸腾。
从伪装的躯壳里爬出来的自己,陌生地看着周遭,这个他每天都来休息,却从未细细品味过得地方,柔软的被子,凌乱的桌子,淡淡的烟草味,慵懒的爵士,以及一杯三十摄氏度的白开水,一切都是那么奢侈,却在这个独处的夜,都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