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曰:“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人正是因为其趋利避害的本性,才表现出善恶,需要教育扬善去恶。故而,孟子所言“无侧隐之心,非人也”,若没有教育便成了满纸空文,人人尽可以是“非人”。试观古代的宿儒,精通经义的人甚多,但是行孟子“性善”“恻隐”之道的人甚少。究其根底,这亦是趋利避害所致。当人发现所谓的“恶人”得利,“善人”失利时,在趋利避害本性的驱使下,便决计不做“善人”了。然而“善人”与“恶人”可以互相转化,其原因还是所追求的利益不同。渐至后世,便有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俗语,因为“善人”获利相对而言总是很少,“恶人”自然增加。而今人之“世风日下”尤甚。今人为何缺乏恻隐的善性?这是因为在历史长河中,随着人类的发展,我们的教育逐渐出现了问题与偏差,它不能使人走向性善的一端。
且按下古代的教育不表,单论今世的教育,它鼓励人要坚强独立平等,拒绝脆弱依赖歧视。在这种氛围下,人便形成了畸形的性格,实则是心如铁石,排斥外界而缺乏恻隐意识。恻隐意识包括两方面,一是接受他人的恻隐,二是对他人的恻隐。因为当“坚强独立平等”的人接受恻隐时,便相当于承认自己脆弱且有依赖性;既承认脆弱且有依赖性,便承认自己是失败者。而竞争激烈的社会不容忍失败者,趋利避害的人也不愿自己成为失败者。所以,今人便将自己伪装成刺猬一般,对于外界的恻隐排斥,在潜意识下认为他人的恻隐是对自身人格的践踏——人生而平等,凭什么让他人居高临下地同情我?这便是他们眼中的“歧视”。进而这种观念就形成了两种极端:强者走向成功,弱者甘于平庸。强者自不必多说,他们或因天赋或因俗世的力量,按步就班,即使缺乏恻隐最终也有极大把握走向成功。而弱者按步就班的结果却与之相反。弱者也如强者一样,拒绝脆弱依赖,但脆弱依赖是客观存在的,且相对强者而言更多;歧视却未必是歧视,回避脆弱依赖而忽略“歧视”下的恻隐,只会使自己更脆弱,生活更辛苦。当弱者习惯于这种状况时,便是平庸了。与此同时,无论弱者强者,在社会生活中都不愿接受恻隐,自然没有人愿意恻隐——恻隐已经成为一种浪费,而浪费相当于失利。如此恶性循环,整个社会“世风日下”是显然的。
教育的拨乱反正是唯一的出路。无论强弱,我们只有正视自己的脆弱,才能做到接受他人的恻隐,改变自己的思想,不将恻隐视为歧视,反而更愿意关爱他人。如此人际关系才得以改善而和谐,从而使强者走向成功的把握更大,弱者也不甘于平庸,果敢坚定地奋力扭转自己的现状。这样,竞争将因而是良性的,即使激烈亦可尽最大力量减少痛苦与牺牲;社会将因而是美好可靠的,只有人人都懂得了什么是恻隐,发挥自己固有的善,才会有互助的行动。而在荀子看来,“性伪合”才是实现后天学习而得的仁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