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巍瀾-今夕何夕〈大結局〉時間線-接巍瀾告別後五年
設定/劇版原著混合/挑我自己比較有感的設定來混/全文一萬字/本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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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多遠,在這一片漆黑中,
終於在遙遠的另一端出現了一絲微光。
他心〝突〞的跳了一下,加快了腳步往光點走去。
愈靠近那裡,〝光點〞就暈的愈來愈大。
原來並不是一束小小的光,而是很大的一團光暈,只是離的太遠。
沈巍愈走近愈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莫名,
那團大光暈在他眼前慢慢立體,竟是包覆了一個人形。
沈巍終於走到那團光暈身後,對方的光並不刺眼,
但在這全然的黑暗中卻是顯得如此奪目。
那勁瘦的身影,那離別時他穿的一身衣裳,
光靠一個背影沈巍都絕不可能認錯對方。
「雲瀾....是你嗎?...」沈巍開了口,聲音不受控的顫抖起來。
五年了,任憑他再日思夜想百轉千迴,趙雲瀾卻連他的夢裡也不曾來過。
對方並未回頭,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只是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後就坐了下來。
沈巍看著那人的背影緩緩的靠在了他看不見的東西上面,
坐姿不復以往的風流倜儻,有的只是更多的疲憊。
沈巍輕輕的、緩慢的移動腳步走到那人跟前,
他怕發出一點聲響就會驚動對方消失不見。
那溫暖的眉眼,那弧度柔和的唇,除了身板瘦削了些,他沒變。一點都沒變。
沈巍蹲到那人眼前,再度輕喊了聲:「..雲瀾!」
趙雲瀾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挨著某樣東西靜靜的靠著。
眉頭間的皺褶是沈巍不能再熟悉的模樣,趙雲瀾就這麼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沈巍打量著趙雲瀾的每一個細節。
他還是他,還是那個他。還是那個叫他魂牽夢縈的趙雲瀾。
一切都沒變,除了他露在衣服外的那些傷疤。
趙雲瀾向上捲起的袖口露出了半截細瘦手臂,和他領口露出的脖子上都滿布著密密麻麻受過火燄灼燒的痕跡。
除了臉和衣物以外,他的每寸皮膚都似受過烈火的洗禮。
那些張狂的好似鱷魚皮膚般的紋路映入了沈巍的眼底,
他的心被狠狠的揪住又再放開,來來回回無情的碾壓。
「不...不!趙雲瀾....趙雲瀾...!!!」
看到這些沈巍失控的大吼,他那麼珍視的人、他放在心尖上呵護的人,
他用了一萬年用了所有生命力氣去愛的人,
他無法抑制的狂吼,他的忿怒跟悲苦填滿了這一片寂靜。
趙雲瀾雖聽不見沈巍的聲音,卻好似有了什麼反應,
突然睜開雙眼望向了眼前的虛蕪。
沈巍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但那人無意識的眼光,
還是讓他不由得產生了兩人正在對望的錯覺。
下一秒趙雲瀾又把眼睛閉上了,他眼皮輕輕的轉動,不知想到了些什麼,
最後輕輕的吐出了一句:「沈巍...。」
沈巍還沒來得及反應,趙雲瀾身上突然發出了劇烈的強光。
趙雲瀾雙眼緊閉,像是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眉頭緊緊的蹙起,忍耐著,等待著。
然後一瞬間,趙雲瀾全身被包圍在一團巨大的火炬裡面。
「嗚.......啊啊啊啊........!!!!」
趙雲瀾在火海裡發出了悲鳴,那淒厲的慘叫狠狠的刺穿了沈巍的心。
沈巍瘋狂的大喊著「不!...不要!!!!不要!!!!」
他衝上前想抱住趙雲瀾,但雙手只是穿過了趙雲瀾的虛影,什麼也觸碰不到。
「不要!不要!!!!...」
沈巍從床上彈起,那錐心泣血的畫面還狠狠釘在他的腦海裡,
房間漆黑的就好像剛才的夢境。
他劇烈的喘著息,摸了摸自己的臉,已是淚流滿面。
沈巍好容易才能拖著腳步到浴室洗把臉。
數不清的日子裡這個夢來來回回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只是從來他都是一直在黑暗中走著,
不知道來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何方。
這夜是第一次,他在夢裡見到了趙雲瀾。可是卻是用這種痛徹心扉的方式。
沈巍走回了黑暗坐在床邊,五年了他想,失去趙雲瀾已經整整五年了。
那天他倆在蟲洞中告別,
他以為自己會永遠灰飛湮滅,他以為趙雲瀾可以過回屬於他的自在人生。
誰知道眾人齊心合力用長生晷把他喚了回來,
又誰知道趙雲瀾會以身祭燈,從此煙消雲散。
回到現世後沈巍努力的讓生活步上原軌,
他把課排的滿滿的,還有空檔的時候就去特調處幫忙。
他不敢休假,不敢讓步調停下來,
不敢讓自己有一丁點的時間去想起趙雲瀾。
只是努力的過日子,努力的假裝一切安好,就如同遇見趙雲瀾之前一樣。
這所有都只是為了他和趙雲瀾打的那個賭。
『我們賭一賭。』
『賭什麼?』
『賭不管過了多久,不管去到哪裡,你我總有一天,一定會再見面的。』
『好。』
他可以等,他等得起,再等個一萬年又怎樣;
可是他沒有本錢輸,他不能輸,他輸不起趙雲瀾。
沈巍揉了揉眉頭,儘管心臟還繃得難受,可他不能被一個夢境打倒。
要再睡是睡不回去了,沈巍整理了一下,決定去對門趙雲瀾的屋裡收拾收拾。
沈巍有好一陣子沒來了。但說好一陣子其實也沒有幾天。
趙雲瀾走後他就搬回了自己的住處,
因為他沒辦法忍受自己待在和趙雲瀾同住的地方,那裡卻沒有趙雲瀾。
隔三岔五的他總會來打掃一下,開個窗給屋裡通通風。
友人送給趙雲瀾的那個小盆栽還在窗頭,沈巍總會仔仔細細的按時澆水。
偶爾大慶也會回來蹭上幾晚,貓糧跟牛奶,沈巍也從來不會忘了在冰箱放。
屋子裡再不會有人弄的亂糟糟的了,
沒有衣服隨便扔在沙發上,沒有襪子亂丟在地板上。
整理起來很輕鬆,從來都不需要多久就弄完了。
可沈巍總是把所有事情慢慢的做,慢慢的把桌子窗戶擦一遍,慢慢的把地板拖一拖。
心血來潮時還會把趙雲瀾的衣櫃全部翻開,
用趙雲瀾慣用的洗劑把拿出來的衣服重洗一遍,再晾好折齊收拾回去。
現在這間屋子每次進來的時候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可沈巍跟大慶總沒能習慣。
打掃完屋子沈巍在趙雲瀾常坐的沙發位子上又發呆了一下,
過了良久終於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悶氣起身。
「...該準備上課了。」他對著自己說。
一整個上午的課他都集中不了精神,
還有一節課甚至要學生提醒他才想得起來上次講到哪裡。
昨晚的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他心底最單純的恐懼。
好不容易熬過了學校的一整天,他快速的把東西收拾收拾動身前往特調處。
他現在沒辦法一個人待著,他得與那些跟趙雲瀾有關的人說說話,
他需要人提醒他趙雲瀾還在某處等著。
「沈教授,你來啦!」祝紅第一個出聲打了招呼。
曾經祝紅把沈巍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但當她知道沈巍為了趙雲瀾以身赴死,趙雲瀾又因為沈巍的消散而以身祭燈的時候,
她心裡最後的那點不甘心、不樂意,再也不復存在。
她沒有怪沈巍害死了趙雲瀾,因為她完全想像得到趙雲瀾在最後那刻,
心裡所思、所想、所苦、所念,通通只有沈巍一人而已。
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不會捨得讓他有一點難過。
即便他愛的不是自己,那又如何?
因為知道趙雲瀾心中所想,
所以當眾人要拿長生晷救沈巍的時候她義不容辭,第一個握住了聖器;
因為知道趙雲瀾心中所念,
所以現在除了大慶之外,祝紅就是那個比老楚還擔心沈巍的人。
「A~,黑袍使大人也來啦,正好,來看看我那個傳送儀,這次應該沒問題了!修好啦!」
林靜在二樓的階梯上喊著。
「嗯,好。」沈巍走向了特調處二樓的實驗室。
看見特調處的眾人依然像從前那樣忙著自己該忙的事,他心裡的起伏稍稍有了緩解。
只是他的眼光一直避開右邊的處長辦公室,
那裡跟從前一模一樣,桌上還擺著【趙雲瀾-特調處處長】的牌子。
裡面坐著的人是趙雲瀾,但也已不是趙雲瀾。
裡頭的人抬起眼瞟向了沈巍,輕輕對他點了一下頭示意,然後就轉過了身子。
那個〝趙雲瀾〞知道他的存在會帶給沈巍怎樣的感受,
避開是一種體諒,也是對這個身體主人的一種尊重。
即便如此,沈巍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心還是重重的被掐了一下。
大慶沒形沒款的坐在擺放聖器的展示桌上,
除了鎮魂燈以外,另外三樣聖器都在這裡。
鎮魂燈遺留在了地星,連同他心繫的趙雲瀾一起......
沈巍看見聖器腳步一頓,眼睛不自覺泛起了水霧。
大慶見到沈巍霎時有些收斂了起來,坐的有模有樣的打了聲招呼:
「大人,你來啦。」
明明知道沈巍和趙雲瀾的關係,
但與生俱來的直覺反應還是讓他對這位黑袍使大人沒法太親近得起來。
沈巍點了點頭,嘗試扯了兩下嘴角,但他心煩意亂,笑快比哭還難看。
遲鈍的林靜沒注意到沈巍的表情,他指了指牆角一個被綁在那的人說:
「這傢伙,前兩天剛抓的。正好試試傳送儀功能恢復了沒。」
地星和海星在大戰後終於斷開了連結,但當時趁著混亂偷渡到海星來的地星人可不少。
特調處之所以還存在就是因為這些偷渡客一直沒完沒了,
而且因為兩邊已無法自由通行,地星人更是沒了拘束,
惡向膽邊生,三不五時就有人鬧事。
「他們還以為我們拿他們沒辦法。可是有我這個科技界的國民老公在,怎~~麼可能拿他們沒輒?
上次不小心弄壞了,我可是拼命加班才修好的。
A,大慶,要是能行了,可得讓獐獅給我加獎金啊!可不許賴!」
林靜得意洋洋的顯擺著,這個傳送儀可是他為特調處今年立的第一大功,
整個處因為這台機器在軍調處地位都拉高了一階,都快能跟海星鑑平起平坐了。
大慶伸手就給了林靜的後腦杓一巴掌懟了回去:
「獎金獎金,你還有臉說獎金,上次你這破玩意兒用了一次就壞了一整個月,
你知不知道害的我倆花了多少口水跟上頭解釋?
光是維修費就遭了上頭不知道多少白眼,讓你加班修你還有理了!
要是老趙在的話,別說獎金了,連你整個月的薪資我看都要扣個精光!」
林靜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巍,默默的伸手揉了揉腦袋瓜子,
大慶這才意識到自己嘴太快,說了不該說的話。
沈巍只裝作沒聽見,說:「試試吧,對面的人在嗎?」
林靜識趣的把剛才的尷尬揭了過去,趕忙走過去在傳送儀的鍵盤上打起字來。
地星的科技太過落後,什麼觸控式的影像啦、語音訊息之類的都沒辦法接收。
林靜花了將近整整一年時間測試才終於用最原始的方法把訊息傳了過去。
好在,能互通訊息就是好的開始。
在幾年的反覆試驗下終於讓林靜把傳送儀搞了出來,
雖然現在還是一條單向的通道,但至少這些日子他的心血沒有白費。
一改過去的懶散,林靜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再度創造兩造的橋樑。
白天在特調處邊做事邊想,下了班再到海星鑑的實驗室和李茜等人邊想邊做。
林靜只有一個目標,也是特調處所有人的目標,
總有一天,他們要把鎮魂燈帶回來。
因為,趙雲瀾還在那裡。
「對面的人在等了,可以了。」傳送儀的儀表板上收到了回覆的訊息,林靜轉頭說道。
大慶點了點頭拖起了坐在牆角的那傢伙,使勁的把他扯到傳送儀的傳輸帶上。
那人還要再掙扎,沈巍運起了異能就把他綑的扎扎實實動彈不得。
「開始吧!」大慶指揮著。
林靜按下了傳送鈕,傳送儀先是亮起了紅光,過了一陣變成了黃光,
最後整個實驗室都籠罩在白光之下。
等到儀器的聲響停止時,那個地星人已經無影無蹤了。
儀表板傳來了簡短的三個字:「人到了。」
「成啦!」大慶跟林靜興奮的擊了個掌,沈巍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單向迴路總算通了,遲早有一天能打通雙向的迴路。
只要能把鎮魂燈帶回來,早晚他們能找到方法把趙雲瀾放出來.....早晚的。
沈巍回家的路上步伐輕鬆了些,他之所以願意一直回去那個沒有趙雲瀾的特調處,
除了他想代替趙雲瀾照顧那些他重視的人以外,
也是因為特調處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樣,一直懷抱著希望在原地守候。
沒有人選擇逃避,也沒有人選擇放棄;
沒有人會勸他把過去遺忘,也沒有人會要他把一切放下。
大慶、老楚、小郭、祝紅、林靜、獐獅,還有被山河錐救下的老李、汪徵、桑贊,
每個人都做著自己能做的事,撐起了沒有趙雲瀾的特調處,
也等待著總有一天會再有趙雲瀾的特調處。
『不只我,還有好多人在等你。雲瀾...』
沈巍抬頭望向了夜空,今晚,夜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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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2〉還沒完啦~哈哈~斷在剛剛那邊會不會被打?
沈巍洗漱了一下就早早上床就寢,昨晚的夢太擾人,今天又忙了一整天。
雖然他是黑袍使但精力也不是無窮無盡。
這條命他還得珍惜,那麼多人的付出才把他招了回來,他得好好照顧自己乖乖等待趙雲瀾。
眼睛閉上沒有多久,四周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沈巍定了定神,「這是....」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開始跑了起來,他有預感,今晚,他還能見到趙雲瀾。
沈巍不停的跑,眼到之處皆是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汗涔涔的流下了他的額角,即便在夢裡他也仍能感覺到自己大口喘氣的吐息。
沈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著跑著,只覺得腿已十分麻木。
就在他停下腳步拄著膝蓋喘息時,遙遠的彼方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光點。
沈巍瞪大了眼睛不敢闔眼,奮力拖著疲憊的雙腿衝向光點的方向。
愈跑愈近,光暈也愈來愈耀眼,直到最後在他眼前映成了一個人影。
在這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只有這團光影是沈巍的棲身之所。
被光暈圍繞的趙雲瀾靜靜的走著,他時不時的停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沈巍就這麼亦步亦趨的跟著,連眨眼都捨不得,
怕錯過了對方的任何一個表情。
趙雲瀾一邊走一邊在思索著什麼,
有時他會蹙緊眉頭,有時他又會輕輕的翹起嘴角。
只是他的笑始終帶著幾分苦澀,和一些道不明的蕭索。
沈巍見不得他這副表情,他忍不住想要去觸碰趙雲瀾的臉,
但知道自己碰不到他,而且也不願打擾了他的這份安寧。
趙雲瀾走走停停,沈巍發現趙雲瀾似乎是處在和他不同的時空。
他有時會繞過一些地方,好像路上有什麼障礙;
有時又會停下來,在某樣沈巍看不見的東西上坐下來休息。
趙雲瀾走了很久,然後到了一個地方又站了很久,
他抬頭仰望著什麼,即便沈巍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還是一片黑暗,
他仍能感覺到,趙雲瀾不管在看些什麼,目光裡始終藏著一樣東西,
─是自己。
「沈巍...」趙雲瀾輕輕開了口,那話裡數不盡的濃情蜜意。
沈巍被他的一句呼喚就碾碎了心。
但再一次,沈巍眼睜睜看著趙雲瀾身上的光暈突然變的刺目,
下一秒熊熊的烈火將他包圍。
趙雲瀾在灼灼的火燄中掙扎悲鳴,那淒厲的場景讓沈巍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這把火不知道燒了多久,久到沈巍覺得自己的淚已快流乾了才漸漸熄滅。
趙雲瀾終於整個人癱軟在地,
身上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緩緩恢復了平靜。
他頑強的沒有閉上雙眼,痛到發紅的眼眶也沒有滴下任何淚。
他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烈火灼身的痛苦過去,
只是用他吼到嘶啞的嗓音反反覆覆的喊著一個名子:「....沈巍...」
「夠了...夠了!!!不要再折磨他了!!!讓我來替他!!讓我來替他!!!!」
沈巍知道沒有人能聽得見他的吶喊,可是他無法自制的瘋狂哭喊著。
他痛苦、他怨、他自責,他甚至恨起趙雲瀾的傻,
為什麼傻到以魂祭燈,為什麼傻到去承受這種千秋萬載的酷刑!!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離開會讓趙雲瀾失去活下去的欲望,他怎捨得,他怎捨得!?
這世間種種沈巍都可以一笑置之,唯有那人,是他永遠捨不得也放不下的。
他忽然想起趙雲瀾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覺得你死了,我能好嗎?』
沈巍滿臉淚痕的慘笑出聲。
傻的不是趙雲瀾,是他自己。是他太自卑,才看不見趙雲瀾的心。
趙雲瀾靜靜的躺了一段時間,他沒有睡去,
似乎是稍微有了點力氣了,又掙扎的爬了起來。
拍了拍褲子,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前行。
「雲瀾...你要去哪?...你在找什麼?....」
沈巍的心揪著,疼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雲瀾邁開步伐。
他的背影,一如往常的倔強。
「雲瀾........雲瀾!..........」
夢,該醒了。
清晨六點的鬧鐘把沈巍拉回了現實,
枕頭上的斑斑水漬提醒著他昨夜的夢有多麼令人肝腸寸斷。
沈巍把臉埋進手掌裡,再也克制不住的痛哭失聲。
連著數日,沈巍每晚都在夢裡見到了趙雲瀾。
只是每晚都是一樣的開頭,一樣的結尾。
重複的在黑暗中找尋趙雲瀾,重複的陪著趙雲瀾走著,重複的烈火加身,重複的繼續前行....
差別只在於沈巍找到趙雲瀾的時間愈來愈短,
還有他發現趙雲瀾身上的光暈慢慢變淡了。
有幾次在遠處沈巍若沒細看,甚至差點不小心錯過了趙雲瀾的位置。
沈巍原先只是一直沉溺在這個夢所帶來的痛苦,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責跟恐懼帶來了這樣的夢境。
直到他忽然有一個感覺,他能一天比一天更快找到趙雲瀾,
是不是代表他跟趙雲瀾的連結愈來愈強了?還是...?
而趙雲瀾身上的光暈又為什麼一天比一天更淡了呢?
這些代表著什麼?會不會...會不會這不僅僅是個夢呢?
沈巍不敢給自己希望,但又忍不住強烈的乞求著,如果這不只是個夢........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他再也無心去做其他事了。
跟學校緊急的告了個長假,他動身來到了特調處。
沈巍把他這段時間以來所做的夢告訴了特調處的所有人,
他臉色蒼白的等著眾人的意見,拳頭不由自主的握在了身側。
第一個說話的是祝紅,她剛聽完沈巍的話就紅了眼眶:
「是趙雲瀾...一定是趙雲瀾....這一定不是夢...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妳冷靜點,祝紅。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
楚恕之有些生硬的開了口,他不想潑沈巍跟祝紅的冷水,
但期望愈大失望愈多,這道理他懂。
「也許、也許真的是趙處呢?...我、我也認為他不會丟下我們
......至少,至少不會丟下沈教授...」
郭長城插嘴的聲音愈說愈小,他本來就是個沒自信的小倒楣蛋,更何況只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夢境。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郭長城雖然腦子不好使,這句成語至少也聽過。
大慶低下頭摸了摸鈴鐺,問林靜:「你覺得呢?」
「我...」林靜抓了抓自己的一頭亂髮說:
「我也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在夢裡要怎麼救?你可真把我問倒了。」
在一旁的汪徵跟桑贊雙雙對看了一眼,汪徵開口道:
「沈教授,你說趙處身上有光暈...會不會...會不會跟我們一樣,在夢裡的他其實是魂魄呢?
你說他是虛影,摸不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看不見你、聽不見你,
但你們不覺得,碰不到他,身上又會發光,這很像靈魂的特徵嗎?
趙處既然化做了燈芯,那他身上的光暈比一般的靈魂大不也說得過去嗎?」
祝紅激動的喊了起來:「沒錯!!沒錯!!這是靈魂的特徵!!!」
大慶忽然抬起了眼,緊緊拽住了鈴鐺:
「不管這夢是不是真的,有一點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沈巍激動了起來,魂魄嗎....是趙雲瀾的魂魄入了他的夢嗎?....
「我相信你,沈巍。如果趙雲瀾真的回來了,他肯定第一個找的是你。」
「我瞭解我兒子。」
說話的是〝趙雲瀾〞,也是當了他二十年父親的獐獅。
離開特調處前,獐獅特地送了沈巍到門口,
他盯了一會沈巍眼下的一圈陰影,拍了拍沈巍的肩膀開口:
「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麼事情,隨時跟我們聯繫。」
「雲瀾他需要你,你可別讓自己先倒了。」
大慶咬著一條小魚乾,語焉不詳的說:
「行了,您老就別擔心了。這不有我在嘛,這段時間老貓我會陪著的。」
說不明心裡那股異樣感是什麼,
大慶與崑崙相伴數千年的直覺告訴他,沈巍的這個夢境,也許就快要到頭了。
所以他得守著,守著沈巍,也守著趙雲瀾。
沈巍特意把大慶的窩從趙雲瀾家搬來了他的房間。
黑貓把自己圓滾滾的身子塞進了鋪著軟墊的輪胎裡,
最近總覺得這輪胎好像愈來愈小了。
「今晚就早點睡吧,指不定你能早點見到老趙呢?」
黑貓不停的蠕動著身體想橋到比較舒適的角度,肉卻老是在輪框邊邊頂來頂去的。
沈巍點點頭,早早就關燈上了床。
不單如此,他還特意吃了一顆助眠劑,為了就是能把夢境延長一些,
他很想知道,趙雲瀾到底在尋找什麼。
「哈...哈...」
沈巍快速的穿梭在黑暗裡,他瞇著眼仔細的盯著目所能及的每一個地方。
『雲瀾...』沈巍在心裡不停的默唸這個名字,直到那微弱的光暈出現在自己眼前。
趙雲瀾的神色疲憊,就好像在沈巍離開夢境的這段期間他也依然不停的在走著。
沈巍心頭一揪,趙雲瀾蹣跚的腳步正提醒著,他才剛剛受完焚身之苦。
趙雲瀾身上的光暈黯淡,整個人了無生氣,不時走走停停,左顧右盼。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好似終於找著了方向,臉上綻開了一抹豔麗的笑容。
「到了...到了....你還在這吧?」趙雲瀾的聲音有些顫抖。
趙雲瀾突然加快了腳步,沈巍亦步亦趨的跟隨,
一時間沈巍的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到底你在找什麼?』
趙雲瀾跑了起來。最後在某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他做出了一個像是拉開門的動作,手卻一直顫抖個不停。
就好像他心裡有非常強烈的盼望,但又很怕門的另一邊會讓他嚐到的是落空。
趙雲瀾推開了那扇看不見的門走了進去,
這個空間他似乎非常熟悉,每一個方向每一個步伐,他都踏的堅定無比。
最後他定定站在某處,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
睜眼,闔眼,只眨了幾下淚水就溢了出來。
「呵呵...你果然是在這...呵呵呵....」趙雲瀾垂下頭扶著膝蓋,又哭又笑的說著。
過了好一陣子趙雲瀾終於冷靜了下來,他盯著眼前,緩緩的笑著開口:
「...小巍...我終於找到你了....」
沈巍被那句小巍重擊,不可置信的看著趙雲瀾,什麼意思?
找到我了是什麼意思???你在哪裡??在哪裡!!??
趙雲瀾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見你一面..。我呀.....
老子我可是翻山越嶺都快走斷腿了才來到這呢。哼哼..」
趙雲瀾突然收起了嚴肅,強撐著想扯幾句像以前一樣漫不經心的口條,
可是最後那兩句哼哼,聽著卻讓人發酸。
「奇怪了...化作燈芯時的煎熬沒能讓老子哭,被火烤來烤去也沒掉下過淚。怎麼一見著你,這淚水就止不住了呢?」
趙雲瀾的淚痕清晰的掛在他臉上,
他沒有伸手去抹,任由淚水把自己洗禮成一付狼狽的模樣。
「我...我是來跟你告別的。」趙雲瀾彎下腰伸出了手,似乎想觸碰什麼,
卻在要觸碰到的一瞬間又把手收了回去。
「你不知道吧...原來鎮魂燈芯的能量是用人的意念幻化而成的。
我以為我可以...可以在沒有你的世界裡靠著執念堅持下去。
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失去了你,我要拿什麼來堅持?
你...你離開的時候,就不曾想過...丟下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嗎?
如果...如果你知道最後的結局是這樣....你還會離開嗎?會嗎?」
趙雲瀾的話語顫抖,到最後已變成了嗚咽。
「...也許現在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夢境,能見到你,也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已。
畢竟你早就不在了...
但至少...至少我也沒有什麼遺憾,那些得到過...又失去的,都可以說再見了。」
趙雲瀾看了看自己身上黯淡的光暈,頓了一頓後繼續開口:
「意念消失,我也差不多油盡燈枯了..。等天亮我就該走了...
現在想想,原來你比我堅強得多。一萬年呀...你是怎麼撐過來的?
你看著我一世又一世的消逝....,而我光是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就受不了了...」
「對不起。我們打的賭...這次要讓你輸了..。」
趙雲瀾淚眼朦朧,身上的光暈逐漸淡了下去。
「.......大人!!!....沈巍!!沈巍!!!你醒醒!!!」
沈巍還未來得及開口喊趙雲瀾,只覺得有人抓著自己不停的搖晃,
猛的睜開眼,是已化作人型的大慶焦急的扯著他的衣領在喊他。
「...怎麼回事..!?」
助眠劑的藥效還未退去,沈巍用意志力強撐開眼皮,艱難的甩了甩頭。
「有人來過!!我聽見門被人打開了!!!是老趙的味道!!」
大慶用手指著門,門還微微的敞開著,
屋子裡頭若有似無的飄著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味。
是趙雲瀾,是趙雲瀾!
沈巍如同遭受電擊,整個人彈了起來。
「不是夢!那不是夢!!雲瀾!!雲瀾你還在這裡嗎!!??」沈巍瘋狂的喊著。
「怎麼回事!?真的是老趙嗎??他人呢!?」大慶急的吼了起來。
「快...快通知特調處!我..我得去拿長生晷,趙雲瀾要消失了....我得救他...我得救他!!!」
沈巍用盡全力撐起了還昏沉沉的身體,連衣服都沒換就消失在黑洞裡。
大慶眼睜睜的看著沈巍不到兩秒就消失了留下滿頭霧水的他,忍不住大吼:
「喵的!你就這樣走啦!?還有我呢!?」
怒歸怒,大慶抄起了手機開始拔腿就跑,一邊給特調處打電話一邊往特調處狂奔。
跑沒幾條街就氣喘吁吁要死要活的,「靠...早知道今天不吃那麼多小魚乾了!!!」
大慶好不容易跑到了半路,腦子突然又轉了回來:
『等等...沈巍去拿長生晷,那我是不是應該在家裡等他?
還有老趙....我是不是先回去守著比較好?萬一又發生什麼事沒人怎麼辦??』
想到這裡大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大吼:
「還真的老了不中用啦?你是豬腦袋嗎?脖子上裝夜壺啦!?真蠢!」
大慶也不知道怎麼就把趙雲瀾罵過人的話記了起來,轉頭又拔腿往沈巍家跑。
「喵的....真的該減肥了!!!!咳....哈....哈.....哈..........」
「怎麼回事!?」除了汪徵跟桑贊外,
〝趙雲瀾〞和林靜兩個人到了大半夜也都還留在特調處,
林靜是因為一直還在研究傳送儀的資料,
獐獅是因為他和大慶一樣有預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一直待在特調處沒有離開。
大慶一早就先給特調處打了電話,四個人早已在實驗室等著沈巍。
沒幾分鐘的時間,沈巍就從黑洞穿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獐獅焦急的上前扶住了還有些站不穩的沈巍。
沈巍沒有心思細說,一邊上前取長生晷,一邊草草的快速說明事情經過。
正想拿了長生晷就走,璋獅一把就拉住了他:
「等等!就算趙雲瀾真的在那兒,你想光靠長生晷就把他拉回來也是不可能的!」
「什麼意思?」沈巍和林靜同時開了口。
「趙雲瀾和你不一樣,他以魂祭燈,魂魄早已和鎮魂燈綁在了一起。
若沒有人取代他成為燈芯,他是沒辦法從鎮魂燈裡出來的!」
「我來!」「我來!」沈巍開口的同時,實驗室門口也傳來祝紅的大喊。
「你瘋了嗎沈巍!趙雲瀾是為了誰才入了鎮魂燈的你不知道嗎?
你還想再傷他一次?那他出不出來不都一樣痛苦嗎?」
祝紅是用奔著來特調處的,兩條腿都跑的抖到不行了,
聽到沈巍要入燈,吼的眼睛都發直。
「那也不能是妳!沒有理由讓妳去!趙雲瀾他也不會同意的!」
沈巍緊緊咬著牙關,他願意替趙雲瀾承擔所有苦難,可是祝紅說的沒錯,
趙雲瀾心裡的痛呢?誰能來替他擔?
「都別吵了!讓我去!」
獐獅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道。
「老爺子,那怎麼行?趙處要是知道的話...」林靜急了。
「別告訴他。誰也別多嘴。」獐獅頓了一頓,語音微微有些顫抖。
「他是我兒子,只有我能替他。也只有我,能為了他的幸福堅持下去。」
「鎮魂燈,我扛得起!」
「老爺子...」祝紅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林靜也沉默了。
獐獅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沈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扯出了一個笑容說:
「趙雲瀾需要你。我把他交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沈巍僵硬的點點頭,艱難卻也堅定的開口,一字一頓:
「...只要他還要我,我必定死生不負。」
獐獅沒有接話,只是大大的笑了。
「林靜,把那裝生魂的瓶子拿來吧。一會我進去了以後,就把我傳過去。」獐獅回頭對林靜說道。
「老爺子,您知道鎮魂燈在哪裡嗎?」林靜一邊取瓶子一邊開口問。
「我會找到的。不用擔心。等一下你們就帶著雲瀾的身體回去,一切...一定會很順利的。」
獐獅走到了鏡子前仔仔細細的再看了一遍趙雲瀾的臉,笑著說:
「我兒子他從來沒讓我失望過。這一次也不會。」
傳送儀巨大的轟隆聲響起,過了一陣子後四周又再度恢復了平靜。
小小的瓶子,已經不復存在。
「你回來了!怎麼把老爺子帶來了!?」
看到沈巍踏出了黑洞,還抱著軟綿綿的趙雲瀾,大慶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扶他坐下。」沈巍沒理會他,一手把趙雲瀾交給了大慶,另一隻手著急的從衣袋裡掏出了長生晷。
「拜託......」沈巍雙手緊緊的拽著長生晷,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啟動長生晷,
可就在那一煞那,他似乎聽到了獐獅的聲音:「...找到了...」
沈巍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而黑暗中趙雲瀾竟就站在他跟前。
趙雲瀾身上的光暈已經淡到快要消失,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沈巍。
「你....我以為你不見了...」趙雲瀾疲憊的臉勾起了一絲驚喜的笑容。
他忽然消失,又忽然回來了。是自己迴光反照了嗎?
「雲瀾,你...你看得見我?你聽得見我說話?」
沈巍在瞬間就反應過來,
趙雲瀾在看著的他是真正的他,不再是那個在黑暗中的他!
「你.....小巍?....是你?這...是我快要死了,竟出現了這麼真實的幻覺嗎?」趙雲瀾忽然笑了出來。
「不!...是我!是我!!」沈巍激動的拉住了趙雲瀾的手說:
「跟我走!雲瀾!跟我離開這裡!!」
「我們..我們能離開了,我要帶你離開鎮魂燈,我要帶你回去!!」
沈巍緊緊的拽住趙雲瀾的手,拽到趙雲瀾甚至覺得有點隱隱生疼。
他不敢置信,手腕上竟還能再次感受到那人有些發涼的體溫。
趙雲瀾覺得有些恍惚,他貪婪的注視著沈巍的面容,輕輕的笑道:
「...不可能的,小巍。我的元神和鎮魂燈融在一起,至死方休。」
沈巍堅定的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
「我會帶你走。這輩子,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沈巍的話語剛落下,手中的長生晷突然射出滿室金光;
他與趙雲瀾腳底的一片黑暗,霎那間亮起了端端正正的四個大字 ─
“ 至 死 方 生 ”。
─────────我是分隔線────下面筆主內心戲───────────────────────────────
(p.s本篇未完,有可能往前寫來路也可能往後續寫番外)
感謝大家能看完這篇文,原先動筆設定雖然是ABO,
但因為這篇小的想要做的內容是更嚴謹的,不想讓大家有出戲的感覺,因此本篇不會出現任何ABO相關。
這是我第一次發文,再加上小的是灣灣,可能會有一些措詞用語跟內地有些出入,請大家多多海涵。
有任何想法都請不吝賜教^^如果大家反應不錯~小的會再多花時間擠番外~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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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劇版結局有很多bug尤其是在感情線上面,沈巍跟趙雲瀾的內心戲都不對,所以小的我想把這塊補齊。
劇版所有沙雕劇情小的都可以接受,但唯一不能接受的是40集當中沈巍跑偏的感情線。
不管在原著或劇版當中,沈巍都只為趙雲瀾生為趙雲瀾死,他不是心懷天下的沈巍,趙雲瀾才是心懷天下的趙雲瀾。
其實還有一些感情戲的內容小的很想一次補齊,但實在很想趕快跟大家分享我心中最合理的結局,因此先發了這首篇。
儘可能的排除掉大部份的BUG,但有些真的比較難圓,希望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能給大家一個良好的帶入感。
最後,感謝鎮魂讓我接觸到了微博、老福特、逼哩逼哩等內地朋友們使用的社群,很有趣、很新鮮、很感恩。
祝福白宇跟朱一龍,在未來的日子裡能一直、一直這樣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