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室中寻见光芒——《暗室手册》

      耶日·科辛斯基(1933—1991),出生于波兰,在“二战”纳粹大屠杀中幸存,1957年移民美国。最为出名的代表作《被涂污的鸟》在国际上备受争议,甚至在他的故国被列为了无法出版的书籍,他远在家乡的母亲也因为这本书的出版受尽冷眼与非议。科辛斯基在1969年凭借小说《暗室手册》(《Steps》)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这本充满诡谲色彩的黑色寓言集再次受到追捧。但历经生活多重苦难的他,最终选择于1991年5月3日在曼哈顿的家中自杀身亡,时年五十七岁。



        这一本《暗室手册》充斥阴暗的色调,那正是作者经历过、目睹过的一切浓墨重彩的过去——人生无常的残酷、生命被玩弄的恐怖、而在历经痛彻心扉的苦难之后心理产生的无法挽回的剧变。片段式的描述,前后似乎有关联却又戛然而止,如果你想要一个完整前因后果的故事,这里并不能满足你。开篇讲述的是,“我”在落后偏远的落后村庄带走一个少女,这个连信用卡都没有见过的女孩住进了“我”的公寓,却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逐渐融入了陌生喧嚣的社会。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女孩关心的话题从物质与金钱变成了爱情与欲望,而“我”的解答她的过程中却渐渐失去了对她的掌控,失去了那个无知天真的少女。



        后半部分尤为明显地讲述了作者逃离故土来到美国求生存的心路历程。穿着仅有的一件西伯利亚狼皮大衣,“我”乘上了去往美国的班机,而心中却没有任何对于故土的眷恋与回忆,一切都想梦境一样虚幻,只有即将抵达另一个大陆是真实的——“本世纪四分之一的时间都被自己用来等待这次离去”。如果痛苦的往昔需要被逃离、被遗忘,一个人必须承认自己虚度了那些光阴,对于“我”来说那是四分之一个世纪的长短,这些时间的意义完全消失,就像是走到Bad Ending的游戏结局,重新开始一场新的游戏固然可以,只是心中却有太多的无奈与不甘。而到达大洋彼岸的“我”开启的并不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行程中的狼狈、食宿的拮据、找工作的辛苦,“我”最终选择去偷盗——黑鱼子酱是营养丰富又易于藏匿的高性价比目标。在穷困潦倒中“我”终于寻得了“机会”可以稍微轻松地赚取报酬,那就是帮助当地的恶霸欺凌同样逃难而来的同乡。“我”为了生存接受了这样的工作,在获得一点点立足之地后又选择帮助那些同乡。作者在现实中也历经了类似的路线,他凭借自己的手段伪造了一系列文件得以前往美国,又在那片土地上寻得了自己的靠山,过程必定不会多么光彩。而有良心的他最终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他面对自己经历的矛盾心情。



      书中还有着许多挑战人们心理极限的描写,震撼人心的不是血腥与残暴,而是作者描写时冷静的笔触,似乎是一种司空见惯后的漠然与习以为常。在科辛斯基经历二战的苦涩童年中,他见过太多的不幸与苦难,这又是一个孩子难以承受的,甚至还曾有过失聪的病症。在这样一本看似黑暗与虚构并存的的故事集中,其实埋藏着难以回避的苦难与贴近历史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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