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求知若渴,虚心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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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序
- 正文
译序
现代科学只不过是将凡尔纳的预言付诸实现的过程而已。
他自幼喜欢旅游和航海,酷爱科学和幻想。
他的作品既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又是那个时代的一面镜子,表达了人们对摆脱手工式小生产、实现资本主义大生产的渴望,也反映出科学技术的发展在人们的思想领域里所产生的巨大影响。
凡尔纳的科幻小说大多以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无法完成的探险旅行为主题。
凡尔纳夸张地渲染了冰岛的贫穷、落后和凄凉,故意把探险的准备工作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令读者不由自主地对主人公们的命运产生担心。第二部分是小说的重点,叙述了地心探险的全过程,以紧凑的笔法记载了主人公们的艰险经历和种种奇观。第三部分与第一部分的阴沉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主人公们在经历了地狱般的旅程之后,突然回到了阳光明媚、泉水清澈、鲜果丰美的天堂。整部小说就像凡尔纳以后的所有作品一样,不仅文笔幽默流畅、情节波澜起伏,而且有着浪漫而合乎科学的非凡想像力,把读者带进了一个超越时空的幻想世界。
欧洲殖民者出于建立各自殖民地帝国的目的,掀起了一股探险狂热,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相继征服了尼罗河的源头、撒哈拉沙漠、非洲大陆、南北两极,地球上人迹未至之处越来越少。
前者鼓吹地球上的生物从被创造的那一天起就是一成不变的;后者则认为所有生物都会在进化过程中发生演变。这种观点上的对立,实际上是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对立、是愚昧和科学的对立、是落后和进步的对立。尽管当时许多考古学的最新发现遭到了不变论鼓吹者的污蔑、打击和诽谤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地道的叛逆英雄,脑子里除了吃和睡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更谈不上为荣誉和真理而献身了。
凡尔纳利用教授的性格、学术能力和地位,巧妙地借他之口完成了大段对自然科学原理的枯燥阐述。如果说阿克赛尔在探险开始之初还只能算是一个毛孩子的话,相反,李登布洛克教授却早已经是科学界的泰斗了。他急躁、专制的性格使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三人探险小队的首领,我们甚至可以把他看成是十九世纪唯科学主义漫画式的象征。但是,这位固执得有时显得可笑的教授,却有着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他相信科学、相信数字,尽管有时他也会犯一些低级愚蠢的错误。小说中的幽默素材,大多都来自于李登布洛克鲜明的个性。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教授这个人物使原本可能是严肃的科学幻想主题,变得更加轻松活泼、生动有趣。
冰岛向导汉斯是李登布洛克教授的对立面,他冷静、平和,对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甚至连说话都简洁到了极点。他参加探险的动机与他的同伴们毫无相同之处。如果说后者进行这次探险纯粹是为了知识,那么汉斯则是为了谋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即使是在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刻,他也会雷打不动地向教授索取自己三块银币的周薪。但是,正是由于这个人物的出现,儒尔·凡尔纳才能轻松自如地解决所有在探险旅途中出现的技术问题,使故事得以顺利地继续下去。
正文
【我的书评】
一大堆的内心活动介绍了这个怪人的性格,最后回到了现实世界。这种人物出场方式蛮特别的。
可是,要想让一个脾气最为暴躁的教授变得理智,这是我这个优柔寡断的人力所不能及的。
他同某个特别刁钻、不易被说出口的词斗争着,这个词顽强抵抗、高傲自大,最终被教授以不太科学的粗话形式说出口来,接着教授便大发雷霆。
他们乘机欺负他,每逢难念之处就等他出错,他一发火,他们就笑。
经常来听李登布洛克讲课的人总是很多,但其中有许多人之所以常来,仅仅是为了欣赏教授发火,并以此为乐。
细长的鼻子宛如一把锋利的刀片,有些淘气的学生甚至说那是一块磁铁,可以吸起铁屑。这种说法纯属谣言。
我叔叔一步能跨三英尺,而且走路时双拳紧握,这足以说明他暴躁的性格,所以了解他的人都不敢和他接近。
我承认我已迷上了地质学;我的血管里流着矿物学家的血液,在那些珍贵的石头中间,我从来不会感到厌倦。
因为他虽然态度有点粗暴,却非常爱我。只是这个人不懂得等待,生来是个急性子。对于这样一个怪僻的人,我只能惟命是从。于是我连忙跑进了他的书房。
【我的书评】
好有电影镜头感。小说相比电影多了一份精彩的内心活动描写。
书脊和封面似乎是用粗糙的小牛皮做的,书页已经泛黄,还耷拉着一张褪了色的书签。
一张满是污垢的羊皮纸从书里滑出来,掉在了地上。叔叔立刻冲向那张破玩意儿,他的急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他看来,一份在远古时代就被藏在古书里的文件,一定价值连城。
教授对这些文字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将眼镜推到额头上。
面对这样的困难,他当然要尽情流露他的急躁情绪,我已经预见到了那可怕的场面。这时,壁炉上的挂钟敲响了两点。
【我的书评】
破译密码过程中的小插曲。感觉这个侄子就是来搞笑的吧。
信的含义隐藏在这些被故意弄乱的字母当中,要是将它们正确地排列出来,就可以得到一句大家都看得懂的话。我想,说不定这里面包含着和某一重大发现有关的说明或暗示呢!
我敢肯定,作者最初写下的是正确的句子,然后他根据某种有待发现的规律将字母重新排列。掌握了密码的钥匙,就能顺利地把这封信读出来。
一个动人的女孩,长着一头金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性格略嫌稳重和严肃;可她非常爱我。至于我,我对她爱慕得近乎于崇拜。
我经常嫉妒那些石头,它们被她的纤手抚摸着,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起朝古老而漆黑的磨坊走去,从湖边看,这座磨坊非常美丽;我们一边走,一边手拉着手谈话。我讲一些趣事给她听,逗她哈哈大笑。就这样,我们来到河边,天鹅在硕大的白色睡莲中间游弋着,我们向它们道了晚安,然后就坐汽船回家。
他用颤动的手指又一次拿起古老的羊皮纸。他非常激动。最后,他用力咳嗽一声,以严肃的口气,将每个词的第一、第二个字母逐一读了出来
可是谁能想到!他狠狠地一拳下来,砸得连桌子都震动了。墨水四处飞溅,我手中的笔也被震落。
我的头脑发热,眼睛看着纸片不停地眨动;这一百三十二个字母仿佛在我身边飞舞,就好像那些在我们头顶闪耀的银珠般的星星,令人热血沸腾。
我陷入了某种幻觉;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空气。我不自觉地把那张纸当做扇子扇起风来,于是纸的正面和反面交替着展现在我的眼前。
在我快速挥动纸片的时候,有一次纸的反面转到了我的眼前。我真是惊讶极了!因为我似乎看到一些字迹非常清晰的词,而且是拉丁词,比如craterem(火山口)和terrestre(地球)!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这些词让我隐约看到了真实的答案;我发现了密码的规律。要想弄懂这封信,只要将纸片翻过来读就行了!
关于字母的组合和密码信所用的语言,他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他只要再补充一丁点东西,就能把这句用拉丁语写成的话从头至尾读出来,而这一丁点东西却被我在无意当中发现了!
大家可以想像我是多么激动!我的眼睛模糊起来,简直看不清东西。我把纸片摊在桌上。我只要看它一眼,就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最后,我终于将激动的情绪平息了下来。我强迫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以恢复冷静,接着又重新坐到那张宽大的扶手椅上。
读完这句话,我真是惊恐万状!仿佛突然被人猛击了一下。什么!竟然有人做了我刚才破译的那件事!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到这里面去!
李登布洛克教授似乎仍然全神贯注地思索着。他的脑子一刻不停地想着那封信;他在散步的时候肯定做了仔细的分析研究,并且发挥了他所有的想像力,现在他要回来试验某一个新的解决方案了。
果然,他坐到扶手椅上,拿起笔,开始写一些类似代数计算的公式。我看着他那颤抖的手,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会不会突然发现什么意外的结果?我莫名其妙地抖着,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而且是“惟一”的答案,所以其他任何解决方案都将是徒劳的。
在漫长的三个小时里,叔叔一直在工作,他一言不发,连头也不抬一下,只是不停地把写在纸上的东西划去、重写、再划去、再重写。
看到叔叔这种英勇无畏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我感到一丝安慰。
时间在流逝;夜幕降临了;街上的喧嚣也逐渐平息。
我第二天醒来时,这位不知疲倦的人还在工作。他双眼通红,脸色苍白,头发被他那焦躁的手弄得凌乱不堪,脸颊也涨得发紫,这一切都说明他同那个不可逾越的难题作了多么可怕的斗争;在过去的一个晚上,他花了多大的心事,费了多少脑筋!
他的想像力如火山一样强烈,为了做其他地质学家没有做过的事,他会拿生命去冒险。我必须沉默;我要把这个偶然发现的秘密藏在心底!
他的眼睛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抓住我胳膊的手变得可怕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最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也会被这无声的对话吸引。我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我害怕叔叔会兴奋得在拥抱我时把我掐死。
我还没把话说完,教授就叫了起来,这不是叫,简直就是吼!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都扭曲了。
读完这句话,叔叔像触电似的突然跳了起来。他因为勇气、快乐和信心而变得激动异常。他走来走去,双手抱着头,搬动着椅子,把书叠起来,这里打一拳,那里拍一下。最后,他终于平静下来,如同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倒在扶手椅里。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阵颤抖。但我忍住了,我甚至决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叔叔显得很愉快;还开了一些无伤大雅、又不失学者风度的玩笑。
整整一夜,我老是梦见深渊!我简直神志不清。我觉得教授那双粗壮有力的手掐着我、拖着我,把我拖向深渊,使我陷于困境!我就像被抛弃在宇宙空间里的物体一样,飞速地坠入深不可测的悬崖。仿佛我的生命就是一次漫无止境的下坠。
我听到的话是一个疯子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还是一个伟大天才的科学推断?所有这一切哪些是真理,哪些是谬误?
我在成千上百个相互矛盾的假设之间摇摆不定,始终无法得出结论。
一个小时之后,我那极度兴奋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神经变得放松下来。
一个人能用某项壮举使自己区别于他人,这是件好事。
这个少女正在鼓励我做这次旅行!而且她自己也毫无惧色地想去冒这次险!
我惊得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词来。
我走出房间。我以为我萎靡的精神、苍白的面孔,以及因失眠而发红的眼睛会产生效果。
教授的思想显然已经跑到了火车的前面,和他的急躁相比,火车真是开得太慢了。
夜色深沉;微风习习,海浪汹涌;岸上有几点灯火在黑夜中闪烁着;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座灯塔,把波涛照耀得光彩夺目。这就是我所能回忆起的那第一次渡海的情景。
白云在我的头顶狂乱地飘过,由于错觉,它们似乎静止不动。
感觉自己游离于人类世界之外,是一群被遗忘在这块冰川之地上的可怜的流放者。
教授终于走出了船舱,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和憔悴,但仍然热情高涨,眼光里露着满意的神色。
偶尔大笑一下,但这也只是面部肌肉无意识的抽动,他们从不微笑。
晚饭准备好了;李登布洛克教授立刻狼吞虎咽地将它一扫而光,经过在船上被迫节食的那些日子,他的胃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
在我们计划的问题上,叔叔显得极为谨慎,而且每说一句话,就用眼神提醒我保持沉默。
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冰川之岛,居民们都酷爱学习!连农民和渔夫都能看书识字。我们认为书是用来看的,不应该让它远离好学的读者,在铁栅栏后面发霉。所以那些书经过了许多人之手,它们被翻了又翻、看了又看,经常是被借出去一两年之后才回到书架上。”
对学习的热爱已经渗透到了冰岛人的血液之中
“是吗?”叔叔一面假装天真地问,一面竭力掩饰他那炯炯的目光。
看到叔叔竭力按捺着他那掩饰不住的喜悦,我几乎要笑出来;他尽量装出天真的样子,就像一个老鬼在扮鬼脸。
这一定会是一次充满乐趣、受益匪浅的旅行
我完全沉浸在观光者的快乐之中,心里充满了希望和自由。我甚至开始喜欢上这次探险了。
有时我们可以看到一座孤立的农庄,或是一幢用木头、泥土和火山熔岩盖成的偏僻农舍,它们就像乞丐,蜷缩在低洼的路边。这些破败的茅屋似乎在向行人乞求怜悯。
一样泥泞的土地,一样单调的景色,一样抑郁的神情。
晚上,我们被迫在一座被遗弃的破房子里过夜;这座房子简直就像是北欧神话中所有妖魔经常出入的地方,而且肯定被寒冷之神当作了自己的家,因此我们挨了一整夜的冻。
我开始觉得非常劳累;叔叔还是像第一天那样精神抖擞;我不得不佩服我们的猎人向导,在他眼里,这次远征就像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旅行。
大自然像人一样,用几何方式对岩石进行了雕琢,仿佛它也知道运用三角尺、圆规和铅垂线。如果说它在其他地方用大堆杂乱无章的东西、粗糙的圆锥体和一连串稀奇古怪的线条巧夺天工的话,那么在这里,它却要在人类最早的建筑师之前,创造整齐的范例,造就严格的秩序,无论是巴比伦的辉煌,还是古希腊的奇观,都无法和这里相提并论。
有几段玄武岩石柱被狂怒的大海连根拔起,横倒在地上,如同古代寺庙的废墟,不过这些废墟永远年轻,岁月在它们身上流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人不是什么正直高尚的学者,而是一个笨拙庸俗的农夫。
我觉得激动的心情重新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在千奇百怪的想法当中,有一个念头折磨着我,它非常可怕,足以震撼那些神经不如我敏感的人。
有谁能保证它不在酝酿着一次新的喷发?难道我们能够因为这头怪物以前一直沉睡着,就认为它永远不会醒来了吗?
我一闭上眼就梦见火山爆发。我觉得死后变成火山岩渣,这未免有点太残酷了。最后我再也忍不住,我决定把我的想法以最为委婉的方式告诉叔叔,让他知道这种假设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我找到了他,把我的担心讲给他听,然后后退几步,让他能尽情发作。
如果我可以用“旷野”这个词来形容那一大堆一望无际的火山喷发物的话。这里仿佛刚下过一场巨石雨,到处都是玄武岩石、花岗岩石和各色各样的辉石,整个旷野就像是被这场石雨砸碎了一样。
在科学事实面前,你最好还是沉默。
龙卷风就降临到山上,在它的撞击下,整座大山都在颤抖;被大风卷起的石头像雨点一样地飞舞着,仿佛火山爆发。幸好我们在山坡的背面,所以没有遇上危险。如果没有细心的向导,我们肯定会粉身碎骨,被碾成粉末,像一颗不知名的流星一样落到远方。
我又冷又饿,再也坚持不住了。稀薄的空气使我的肺闷得慌。
我看到幽深的山谷纵横交错,悬崖犹如一口口深井,湖泊成了水塘,河流成了小溪。我的右面,绵延着数不清的冰川和山峰,有的山峰被轻烟缭绕着。这些一望无际的群山高低起伏,山顶的积雪好似白色的浪花,使我想起波涛汹涌的海面。往西看,无垠的大海伸向远方,十分壮观,仿佛和泛着白浪的山峰连在了一起。我的眼睛简直分不清哪里是陆地的尽头,哪里是波涛的开始。
我陶醉在高山之巅的奇异景色中,这次我没感到头晕,因为我终于习惯了这种雄伟的俯瞰。我眼花缭乱,沉浸在通体透亮的太阳光线里。我忘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觉得自己就是神话中的风神。我享受着高度带来的快感,暂时忘记了不久之后注定要进入的深渊。
在海拔五千英尺的高度,地面很硬,我们歇脚的地方也不牢固,条件十分艰苦。可是那一夜我睡得特别熟,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睡得最好的一次。我甚至没有做梦。
第二天,我们在明媚的阳光下醒来的时候,几乎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冻僵了。
我们可以想像这样一个容器在装满雷电和火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圆锥内壁的某些部分覆盖着冰川,所以汉斯前进的时候极为小心,他用铁棒探测地面,看看是否存在裂缝。在一些可疑的路段,我们不得不用长绳将彼此连起来,这样万一有谁一脚踏空,其他同伴可以把他拉住。不过这种互助的办法只是出于谨慎,不可能万无一失。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重的乌云压在圆锥顶上。我之所以注意到天气,不是因为山口内一片漆黑,而是因为教授在大发雷霆。
我不想描述李登布洛克教授那无能为力的愤怒。又一天过去了,山口底部不见任何阴影。汉斯一直在他的床上呆着;要是他有一点好奇心的话,一定会猜测我们在等什么!叔叔不和我说一句话。他总是注视着天空,注视着那阴沉烟灰的色调。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成千上百条临时形成的小瀑布沿着圆锥的斜坡往下流淌,这些瀑布每打在一块石头上,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叔叔再也忍不住了。就是最有耐心的人也会被这种天气惹恼的,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功亏一篑。
汉斯面对这次旅行表现得如此镇定、如此毫不在乎、如此藐视危险,以至于我一想到自己不如他勇敢,就感到脸红。
饥饿和劳累使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连续不断地往下走七个小时不可能不消耗大量体力。我筋疲力尽了。所以听到“停下”的时候,我非常高兴。
早晨八点,一缕阳光把我们唤醒。它洒在火山管壁的成千上万个熔岩小平面上,如同点点火星,被反射到地上。
不透明的石英水晶夹杂着纯净的玻璃珠,像水晶灯一样挂在穹顶,仿佛在我们的路上闪闪发光。人们会说这是守卫通道的鬼神为了欢迎来自地面的客人,特意点亮了他们的宫殿。
我的双脚已经习惯了坚硬的熔岩地面,可现在它们突然踏在了一堆植物和贝壳类动物的遗骸碎片上。
话说回来,在这两条路面前,无论怎么犹豫都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没有任何标志能促使你选择走这条或者那条道路;完全得碰运气。
火山喷出的岩浆沿着这条如此宁静的通道磅礴而出的时候,这里的温度会有多高。我想像着被通道的尖角所折断的火流,以及积聚在这个狭小区域内的炙热蒸汽!
“但愿,”我想,“这座古老的火山不要在沉寂了这么长时间以后突然心血来潮!”
心里怀着一种令人钦佩的信念。
我们既不用担心寒冷,也不用担心干扰。那些深入非洲沙漠或者新大陆森林的旅行者在睡觉的时候必须轮流值班。然而这里却是绝对清净和安全。用不着害怕任何野人或猛兽。
想到在这个深不可测的迷宫里迷失方向,我就不寒而栗。
地球内部蕴藏着巨大的热能;人们甚至可以在地壳的最外层感受到它的作用;植物由于缺乏阳光的照射,既不开花,也没有香味,但是它们的根却深入古老而炙热的地层下面,顽强地汲取着生命。
炎热和持续潮湿的双重作用,地球上生长着许多巨型植物。但是,在地球的周围存在着一个水蒸气层,它将太阳的光线吞噬殆尽。
地球内部蕴藏着巨大的热能;人们甚至可以在地壳的最外层感受到它的作用;植物由于缺乏阳光的照射,既不开花,也没有香味,但是它们的根却深入古老而炙热的地层下面,顽强地汲取着生命。
他的声音温柔了一阵,马上又恢复了生硬和威胁的口气。他在以一种可悲的毅力和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抗争!我不愿将他一个人抛弃在这个深渊里,可是另外一方面,自卫的本能在促使我离开他。
向导以他惯有的冷漠看着我们争吵。他完全猜得出他的两个旅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手势清楚地说明了彼此试图让对方走的两条不同的道路。
我觉得气温高得令人窒息,劳累几乎要使我瘫痪。好几次我差点倒在地上,失去知觉。叔叔同样也在艰难地忍受着极度的劳累和缺水的折磨。
我就像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躺倒在熔岩地面上。
“可怜的孩子!”他以充满怜悯的口气轻声说。我从没看到这位粗暴的教授竟会如此温柔,他的话使我很感动。我抓住他那颤抖的手。他不反抗,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睛湿润了。
噢!真是莫大的享受!一口水浸润了我那火烧火燎的喉咙,虽然仅仅是一口,但它足以唤醒我那正在离去的生命。
最后一口!我一直把它珍藏在水壶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抵御着把它喝光的可怕诱惑!
尽管一口水对我的干渴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我多少恢复了一点体力。我一直紧张着的喉咙肌肉放松了下来,嘴唇的烧灼感也减轻了。
他那大胆的脑子里又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我想叫,可是我嘴唇干涸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
从来没有哪个矿物学家能有幸置身于如此美妙的环境中实地研究自然。聪明强大的勘探器并不能把所有有关地球内部结构的情况带回地面,但我们却可以亲眼目睹、亲手触摸。
照明灯光遭到岩石上小平面的反射,呈各个角度相互交叉,令我恍如置身于一颗空心的钻石当中,里面的光线来回折射,叫人眼花缭乱。
晚上八点。仍然没有水。我痛苦至极。叔叔在前面走着,他不愿停下来。他伸长耳朵,希望听到泉水的潺潺声。但是没有!可是我的腿再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忍受着折磨,为的是不让叔叔被迫停下。对他来说这会是绝望的打击,因为最后一个属于他的日子正在结束。
我终于用尽了力气,叫了一声,便晕倒在地。
“救命!我要死了!”
叔叔返身走过来。他交叉着双臂,眼睛看着我;然后从嘴里发出这样一句沉闷的话来:
“全完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他那可怕而愤怒的动作,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地壳有将近四英里厚!我觉得它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我的肩上,我快要被压扁了,就连在花岗岩石床上翻个身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几个小时过去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我们。这里的石壁最薄也有五英里厚,因此听不见任何从石壁另一头传来的声音。
我想叫,可是我嘴唇干涸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
整整一个小时,我近乎错乱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促使这位安静的向导离开我们的原因。我的思想混乱不堪,充满了各种荒谬的念头。我想我快发疯了!
我似乎看到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微笑。
用十字镐挖凿地球的骨架,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发生塌方,我们都会被压死!湍急的水流穿过岩石,说不定还会把我们淹死!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可是塌方也好,洪水也好,任何恐惧都不能阻挡我们,我们太渴了,为了解渴,我们甚至可以一直挖到大西洋的海底。
这活儿绝对不能让我和叔叔去干,因为我们太性急了,一镐下去,准会把岩石砸得粉碎。可是向导却显得很平静、很温和,他不断地轻轻敲击着岩石,将它凿薄,在上面挖出一个约六英寸宽的口子。我听见水流声越来越响,仿佛已经感觉到滋润的泉水溅上了嘴唇。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一股水柱从石壁中喷出,射到对面的岩石上。
坑道里弥漫着蒸汽,一条小溪正在形成,并且蜿蜒着消失在地下深处;不久以后,我们就喝到了第一口泉水。
虽然是热的,但它为垂死的我们注入了新的生命。
小溪在我们的脚下平缓地流着。我把它当做指引我们穿越地球的亲密的精灵,我用手轻抚着温柔的溪水,听它的歌声陪伴我们的步伐。我神话般地开始有了一个好心情。
“走吧!”我叫道,我充满激情的声音唤起了地球古老的回声。
路在他的脚下无尽地延伸着,用叔叔的话来说,它不是顺着地球的引力线垂直往下,而是像直角三角形的斜边一样在往下滑。可是我们别无选择,只要我们在朝地心接近,不管怎么慢,我们都不应当抱怨。
一个成天面对四壁的人最终肯定会失去思想和表达能力。有多少监狱的囚犯由于缺乏思想练习,即使没有变成疯子,也变成了傻子!
我开始感到焦急,浑身上下一阵战栗。
这个想法使我振奋起来,我决定立刻启程,一分钟都不耽搁。
这条救命的泉水先是在旅途上解了我们的渴,现在又要指引我穿过地壳中蜿蜒曲折的坑道。
【我的书评】
太精彩了。对人处于绝望之中的描绘,一系列的动作和心理让我感觉到自己仿佛就是主人公。
原来,我从误入歧途的一开始起,就没有注意到小溪已经不见了。显然,那时候我遇到了一条岔道,而汉斯小溪却随着另一个斜坡的地势,把我的同伴们带向了未知的深渊!
我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无法逾越的困难。我的处境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迷路了!
人类有什么力量能劈开压在我头上的巨大穹顶,把我带回地面呢?又有谁能将我引上归途,使我和同伴们重逢呢?
我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有多么恐惧和绝望。我完全垮了。最后的希望也粉碎在这堵花岗岩石壁上。
我迷失在这个迷宫里,曲折的小路纵横交错,我根本不可能逃生。我一定会死得极其可怕!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有朝一日我的遗体变成化石,在地下七十五英里的深处被发现的话,一定会引起许多严肃的科学问题!
我想大声说话,可我口干舌燥,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嗓音。我喘着粗气。
在这万分焦虑的时刻,一个新的恐惧向我袭来:我的照明灯掉在地上摔了。我无法将它修复。灯光逐渐地暗淡下去,不久就会熄灭!
我看着灯光在蛇形灯管里越来越暗。一系列活动着的阴影被投射到灰暗的石壁上。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眨,生怕失去这正在消逝的光线!我觉得它每时每刻都在减弱,而黑暗则在慢慢占据我的全身。 终于,最后一丝光线在灯管里抖了一下。我看着它,用眼光吸引着它,将双眼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它身上,似乎这是我对光线的最后一次感受,接着,我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我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在地面上,即使是在最为漆黑的深夜,也不可能没有丝毫光线!这光线可能很散乱、很微弱,但不管它如何纤细,人的眼睛总能察觉得到!可这里却连一丝光线都没有。绝对的黑暗使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瞎子。于是我失去了理智。我向前伸出双手,艰难地试图摸索前进。我开始逃,我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宫里胡乱地加快了脚步,一直往下跑去,穿越着地壳,就像穴居人一样,叫着、喊着、吼着,一会儿撞上了凸出的岩石,跌倒了再爬起来,喝着流满自己脸颊的鲜血,时时刻刻准备着将头撞在可能出现的石壁上而粉身碎骨!我这样发疯似的奔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我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后,我筋疲力尽,像死人一样倒在石壁边上,失去了知觉!
可这时,我听到一个很响的声音,仿佛是一阵持久的雷声,它渐渐地消失在远处的深渊之中。这声音从何而来?它一定来自于地层中发生的某种现象!是气体的爆炸,或者是地球内部某一巨大石层的塌陷!我继续听着,希望听到这声音再次响起。一刻钟过去了,坑道内一片寂静,我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突然,我偶然贴在石壁上的耳朵似乎听见了人的说话声,这声音是那样模糊、遥远、难以捉摸。我颤抖了一下。
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打动了我,尤其是他对我表示出来的关怀更令我感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教授才会流露真情。
我敢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十分高兴的神情。
我的床褥是用所有的旅行毯铺成的,我躺在一个非常温馨的石洞里,到处都是美丽的石笋,地上铺着一层细沙。洞里半明半暗。虽然没有火把,也没有照明灯,但外面有一道奇特的光线通过狭小的洞口照射进来。我还听到一种低沉模糊、难以捉摸的声音,就像是海浪拍打在沙滩上面,有时还夹杂着萧萧的风声。
不过这种幻觉很快就消失了。我们是这个地下世界惟一有生命的动物。风暂时停下的时候,冷漠的岩石和海面就被一种比沙漠上更为深沉的寂静笼罩着。这时候,我想穿过远处的迷雾,撕开遮在地平线上的神秘缦纱。我急于提出的是什么问题?大海的尽头在何处?它通向何方?我们能否有朝一日看到它的彼岸?
电层在高高的云端造就了奇异的光线变化,下面的云朵则笼罩着浓重的阴影。强烈的光线时常会从两片云彩之间穿过,一直照到我们身上。不过归根结底,这不是太阳光,因为它不产生热量。我有一种凄凉肃杀的感觉。
我静静地凝视着这壮观的景色,感觉无法言喻。我仿佛身处天王星或海王星这样遥远的星球,看到了地球人的本性所难以体验的奇观。要描绘这种全新的感受,就必须用全新的字眼,但是我想不出。我看着,想着,赞叹着,既惊愕又恐惧。
这种意想不到的景象使我的脸上重新泛起了健康的色彩;惊讶犹如一种崭新的疗法,治愈了我的伤痛;此外,浓密清新的空气为我的肺提供了更多的氧气,使我重新振作起来。
不难想像,对于一个在狭窄的坑道里被囚禁了四十七天的人而言,能呼吸到这种潮湿而略带咸味的海风,真是无穷的享受。
岩石的侧壁上悬挂着无数瀑布,清澈的水帘隆隆地倾泻着。几缕轻烟在岩石之间飘荡,显示着沸泉的位置;小溪平缓地朝大海这个公共蓄水池流去,它们在斜坡上寻找着机会,以便发出更加悦耳的潺潺声。
几百年的时间就像几天一样飞速逝去!我又开始追溯地球形成的过程。植物消失了;花岗石失去了它的纯粹;由于更强的热力,物体从固态变成了液态;水在地表流淌着、沸腾着、蒸发着;地球被蒸汽包裹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气团,泛着红白色的光,变得和太阳一样大、一样亮。
幻想把我带进了一个美妙而虚构的古生物世界。尽管我睁着眼,却仍然沉醉在梦中。我仿佛在水面上看到了巨大的海龟,这种古老的海龟就像是漂浮着的小岛。
过渡期的植形动物也化作了乌有。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在我的脑海里一掠而过,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上,只有我的心在跳动。季节变化没有了;气候变化也没有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最后就像一颗没有分量的原子,融入了无边无际的蒸汽当中,这些蒸汽在无尽的宇宙间划出一道熊熊燃烧的轨迹!
旅行又变得枯燥乏味,不过我宁愿保持现状,也不想再经历昨天的危险。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在我看来似乎是一个世纪。
巨大的水柱狂怒地摇晃着羽毛状的水汽,一直喷射到低沉的云端。
水柱在电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每一滴水珠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带电的水汽,这些水汽来自于海水的蒸发,有一股咸味儿;云层压得很低,呈现出微微的橄榄绿色;一场风暴即将上演,厚实云幕降落在舞台上,电光勉强才能穿透它。
远处的乌云犹如堆积着的大包棉花,既杂乱,又好看;它们渐渐膨胀开来,数量逐渐减少,而体积却越来越大;这些乌云是如此沉重,以至于它们似乎和地平线压在了一起;然而,在高空气流的吹动下,它们慢慢聚合起来,变得阴沉沉的,最后可怕地连成了一片。
空气中显然充满了水汽;我浑身湿透,头发直竖,好像站在一台电机旁边。我觉得这时候如果我的同伴碰我一下的话,他肯定会受到强烈的电击。
上午十点,风暴的征兆更加明显;风似乎在逐渐减弱,以便稍事休息后卷土重来;乌云仿佛一个巨大的口袋,里面酝酿着狂风暴雨。
可是桅杆依然挺立着。船帆被吹得鼓鼓的,犹如一个即将胀裂的气泡。木筏迅速前进着,速度快得无法估算,不过它还是没有雨滴下落的速度快,这些雨滴快得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清晰的直线。
我们发疯似的朝地平线驶去,可是前面的大雨像一道瀑布,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雨还没有落到我们身上,云幕就被撕了开来,大海开始沸腾,产生于高空云层化学反应的电也开始发威。隆隆的雷声夹着闪闪的电光;水汽变得异常炽热;冰雹颗粒砸在我们的金属工具和武器上,发出点点火星;澎湃的海浪如同一座座孕育着大火的山峰,每座山峰都喷射着火焰,好像戴着火红的冠饰。
强光耀眼眩目,雷声震耳欲聋!我不得不抱紧桅杆,而猛烈的风暴竟然把桅杆刮得像芦苇一样弯下了腰!!!
过去的一夜可怕至极。风暴丝毫没有平息。四周不停地响着惊雷。我们的耳朵在流血。连相互说一句话都不可能。闪电也在继续。我看到之字形的电光在迅速闪过之后,便由下往上地倒退回去,轰击着花岗岩穹顶。万一它坍塌下来怎么办?还有一些闪电相互交叉着,或者像火球一样,发出炸弹般的爆炸声。这些声音似乎已经不再增大,它们已经超出了人的耳朵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使地球上所有的火药库同时爆炸,我们也不会觉得声音更响。
我的神经极度紧张,已经无暇顾及对周围的景物进行观察。
从那一天起,我们的理智、判断力和创造性都失去了作用,我们成了自然现象的掌上玩物。
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既模糊、又朦胧。当我们以令人晕眩的速度坠落般下降的时候,我很难将它们联系起来。根据吹打在脸上的气流判断,我们的速度比最快的火车还要快。
寂静代替了长时间充斥在我耳朵里的海水的呼啸声
迷信的意大利人会把我们看成是从地狱里喷发出来的妖魔;我们只好忍气吞声地装成沉船的遇难者。虽然这样不太光荣,但更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