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不会下棋?”
“我不会。”
“那我教你吧。”
“好。”
陶浩然左手拿着一盒军棋,右手嫌弃地牵起姚北北的衣袖。姚北北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边走边用手搓着鼻涕。陶浩然叹了一口气,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餐巾纸,抽了一张出来。“给,赶紧的......赶紧擦擦,姚北北你要是再这么脏,我就和萧墨玩了。”姚北北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接到纸就自顾自地搓鼻涕去了。
陶浩然第一次见到姚北北是小学开学那天。放学后,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俩。姚北北呆呆地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天空也可能是某片叶子,陶浩然不太确定。他整理*好书包,准备走,但是他今天才被选为生活委员,要得开个好头才行。
“你不回家吗,我要关灯关门了。”
就好像一粒灰尘掉进了大海里,没有任何回应。他走到姚北北身后,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姚北北奇怪地回头看了陶浩然一眼,又回过头继续盯着什么地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陶浩然,好奇怪啊,这首诗叫《桃夭》。”陶浩然已经困得抬不起头。
“这不简单,我叫陶浩然,你叫姚北北,陶姚——桃夭,这首诗就是给我们写的。”
2.陶浩然来找姚北北玩了。可是他看到姚北北在门口擦眼泪。这个场面让陶浩然很震惊,小小的脑袋在不停地思考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以下是陶大神的思考过程:首先认识姚北北一个月了,姚北北平均每次没有说超过三句话。其次姚北北从来只有一个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所以现在哭泣这种情感活动对陶浩然来说是令人费解的。
他走近姚北北蹲的那个台阶,前后左右地检查了姚北北周围,看看有什么危险物品,发现什么都没后也坐在了她身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姚北北抬起头。
“好饿。”
“那吃不吃热狗肠?”
“吃。”
于是他们俩屁颠屁颠地拐到小店买了一堆热狗肠。姚北北吃饱后满意地打了个嗝,陶浩然心疼他赞的零花钱。
姚北北打开房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姚国毅又喝多了,看到女儿回来了,把酒瓶往床底下踢。姚国毅的头发过早地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因为长期酗酒而清晰可见,因为经常在外所以皮肤是紫外线暴晒的不健康的黑色,背也因为负重而微驼。但是姚国毅的整张脸却很和蔼,一种奇怪的与生活抗争过的病态和一丝不放弃的倔强。
“北北,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够吗?爸爸......爸爸再不喝酒了......唉,北北都上高中了,马上就能上大学了......上大学好啊,家里终于有个大学生......”
姚北北背过身去,到现在,北北都不相信妈妈丢下她和爸爸走了这个事实。
3.陶浩然和姚北北住一个小区,只不过北北家只能租的起一室户的毛坯房,陶浩然经常去那个黑乎乎的房间,刚开始他惊异于这么小的地方竟然集卧室厨房厕所于一体,但是他几乎瞬间就接受了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陶浩然为什么要和姚北北做朋友,刚开始是因为好奇,后来是因为同情。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是这确实是陶浩然接近北北的直接原因。北北不说话,陶浩然就逗她说话,北北有了个听话的小喽啰,很满意。每天晚上北北都和陶浩然一起回家,因为顺路,也因为他们是主人和小喽啰的关系,当然这全是陶浩然自己构想的主仆关系,完全没有经过北北同意。
陶浩然教姚北北下象棋,下军棋,骑自行车,放风筝,爬树......总之能玩的东西一个也不放过。姚北北只去过一次陶浩然家,吃了许多西瓜然后拉了一天肚子,第二天陶浩然挠挠头表示很抱歉,说下次一定给姚北北补偿。
陶浩然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放下刷题的笔,接通了电话。
“陶浩然......爸爸......爸爸......”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见,断断续续有哭泣的声音。
“姚北北姚北北,你在哪?发生什么了?”陶浩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紧。
赶到医院的陶浩然看到脸色苍白如同纸片的北北。
“呜呜啊啊啊......浩然我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为什么......我早该知道爸爸身体不好的......”抽泣声在空气中颤抖着,陶浩然一时语塞。
有时候,她可能脆弱地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候,也发现她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没事北北,还有......还有我......”陶浩然第一次喊出北北,这么多年,他一直喊姚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