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众的古村落知之甚少,来查济前早搜了资料:
“皖南胜地有查济一村,取查氏之姓,济阳之名,建于隋而兴于清。携黄山,揽九华,临太平,望桃花。四顾环山,三溪并流。茂林修竹,千峰竞翠。山有脉,水有源,高有隐寺之塔,下有通市之桥。白墙黛瓦,绵延十里,鸡犬相闻,老少闲舒。牧笛荡春山,蝉鸣惊鸥鹭,红楼傍溪湾,桥隐云雾间。春披黄金甲、夏沐三溪水、秋闻桂花香、冬听龙山雪。晨雾如纱,笼罩几缕炊烟,夕阳无限,漫卷一天红霞。真山真水真诗意铺就十里画廊,古村古刹古风韵尽显万古风情,‘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李白诗曰:‘别有天地非人间’,确是江南水墨图。”
许是没有来对时节,不曾遇见细雨湿流光的古韵,却感受到了千年前的清寒古意。
住在一家名唤“香铺”的客栈,雕梁画栋,黄梨木窗,一进一出,四合小院。庭中清幽,花木缠绕,浅池碧水,鱼戏其中,倒也颇有一番野趣。夜了大红灯笼亮起,深色天幕里寒星闪烁,倦鸟归巢,偶尔能听到几声鸣啼。
客栈主人们黄昏时吃完饭,坐在垂花门一侧的凉亭里说笑,偶尔想到个有趣的地方便指点一二。院子北面是许溪,极浅,所以清可见底。晚上睡在西厢的卧房,听得沙沙细碎,便想起《小团圆》里的比喻来: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五点多便醒来,外间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罩得远山自带一层水墨画般的韵致。石板桥微湿,巷子口似乎带了水汽,这景致太过清雅,于是想象着远处走来个撑油纸伞结丁香愁怨的女子。然而美人儿没走来,早起的女人们挎着木盆水桶三两而来,往水窖而去。水边有丛丛的粉蔷薇,棒椎敲打着衣物,捣衣砧上水光点点,伴着女人们互相的问候渐渐热闹起来。
溜达一圈回来吃早餐,客栈老板娘手艺棒极,热情周到,酱香小菜、糕点馒头摆满了一桌。茶叶蛋味浓郁,盛在瓷白的小碟子里,卖相就令人食欲大增。入乡随俗,学他们油条蘸了醋再吃 。午饭备的是一些油重色浓的家常徽菜,香菇板栗之类,都是很实惠地装了满盘。
査济是皖南最大的古村落,老板介绍了几处值得一去的地方给我们。一路向西,走走停停,寻找最佳视角拍照。于是,定格在镜头里的水墨远山,寂寥高墙,飞檐走壁永远停留在那个五月初。
据说查济村原有108座桥梁,108座祠堂、108 座庙宇。108是个奇妙的数字,水浒里有108将,天上有108个佛,念珠有108颗,大概是因为佛法之崇。人有108种忧思,每年有12个月、24节气、72候,相加正好是108,敲钟l08下,表示一年的终结,除了有除旧迎新的意思,还有消除百种烦忧的意思。査济古村落始建于隋初,兴于宋元,鼎盛于明清,彼时佛法兴盛。从居民门窗上也能窥得二三佛像木雕,更别说祠堂牌坊里精雕的佛像了。
洪公祠、宝公祠、二甲祠走马观花似的看过去,其实这些对外开放的祠堂除了雕梁画栋的上顶内里到没有多少看头,庄严肃穆之气因为搬空了当年的牌位而显得有点简陋,乍看之下,其貌不扬。倒是诵清堂吸引了我大部分注意,青砖黛瓦,错落重叠,风墙如飞马腾空。三进的大院子,庭院里绿萝掩映,花台水榭,外边花砖砌墙。帮一对情侣拍了合照,就在院子里那株花树下。茶座在不远处,小石桌小石凳上青苔暗生,古井幽深,水塘一方,四周围了铁链子,大约是怕人落水。水里生了睡莲,紫红的雪白的,称得一芯黄蕊格外娇嫩。园子里很多不识得的植物,染了浅浅的草木香,很是心旷神怡。
越过岑溪沿着蜿蜒小路娓娓而行,遇到精雕细琢的走马楼,印象最深的名为“红楼”,左右两条木雕青龙盘绕。因为在二楼,开了天井采光,美人靠上亦是木雕显璨,纹路浅藏,一步一阶缓缓上了楼,凭栏远眺,四下皆是风情。唯一遗憾的是,楼下竖着的牌子实在煞风景,“登楼五元一次!”俗了不是?
桃花潭离这儿不远,在一家店小憩,想到李白和汪伦,顺便挑了几张当地特色的明信片寄给朋友和自己,到暮色四合之时仍觉得意犹未尽,路过一家小酒肆时更是不想走了。店家自酿的各色米酒,一进院门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甜甜的酒香。老板娘热情淳朴,极力邀我们品尝。挑度数浅的米酒小酌,对三国里的青梅酒垂涎已久,刚好这里有。老板娘提醒,这酒度数稍高。不听,狠狠喝了一大口,微酸,微甜,还有点辣,脸皱起,老板娘笑的嘚瑟。不过瞬间的烧灼过去后,唇齿留香。最后沽了半斤桂花甜酒,用小竹筒拎回客栈。
总的来说,査济就是靖节先生笔下的桃花源,宁静古朴,商业气并不明显,青山绿水写生采风养老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