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满庭院》文章提示……

提示:很抱歉!本文引发一些读者的很多质疑……这遍文章是发生在笔者身上的一点体悟,只是在提示给大家:在烦恼痛苦的当下,有一种快速解决问题的行动,这个行动不是理念指向的一种意志力抗拒的活动,它是立刻进入另一种层面的行动,这种行动来不得半点思维层面的喋喋不休,这需由你亲身践行后才能有发言权,否则,你只会在你曾经习得的知识体系里去苛责我的话,要知道领悟不来自知识、观念,它来自头脑的寂静,不是刻意的寂静,而是天籁般自发的寂静……

                 风雨满庭院

                        作者 赫明华

      路灯只做一回自己份内的事—照亮别人,却又不像火把那样也焚尽了自己。真正地照亮别人,恰恰是首先清晰地点亮了自己,因为照亮别人的光首先来自亲身将自己点亮。而难就难在点亮自己的行动通常被“如何点亮自己”的理念所制约却令自己一直活在迷惑的黑暗里,还谈什么真正照亮别人呢?  


             一 ,    庭院、雨花、路灯

加拿大王子岛庭院一景


         昨夜,飘了一庭园的雨,加拿大王子岛某号院内的几盏路灯惊愕地站在瓢泼的雨里,偶有闪电划破夜空,使路灯的光亮略显得有些柔弱。但雷闪过后,那排路灯仍旧给庭院带来几点火红的希望,尽管雨一直在下着。

         庭院的几颗年龄不等的老树任风雨飘摇却显得格外稳重,泰然自若是因为这些老树早已熟悉这种风雨交加的来头。仅就适应环境生存本能性上来说,人类并不比植物更显得老道,因为人类智性的思维常常使自己从本自具有的无为状态中跳入无尽的精神折磨的轮回困境中;这种智性的本能本是自然之道给予人类的一件回归寂灭之乐的无价之宝,但我们却因没有智慧地错用,反而用这种天赋的工具给自个儿掘了个坟墓,尽管人类因贪婪、权欲、仇恨遭致自身的毁灭时日可能还很遥远,但它毕竟在亦步亦趋地迈向那块绝地。这真是人类自己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一辆载着信徒们的汽车缓缓驶进庭院。庭院的油漆路上铺满了雨滴溅起的水花,两道车辙碾过后的雨花又恢复了跳跃的欢快之状。良善一旦被刹那的邪恶之念所粉碎就很容易进入习气的烦恼境地,而邪恶之念倘若被清晰觉照到时,良善的状态又在心灵中得以复原;就如同车辙过后,雨花欢喜地再次洒满庭院的油漆路一样。

         解决烦恼的答案就在烦恼现起的当下,不在对烦恼的逃避里。在烦恼的当下头脑现起佛法的理路或知见—不论它是由你头脑自动升起还是他人所提策的,皆是逃避烦恼的帮凶,唯有观念所指的心理状态自发的升腾,烦恼问题才在当下得以消失。理念通过时间与思维的工具无法使这种解决问题的心理状态自发地升腾,这一心理状态不可能通过模仿、历练、苦行以使未来的某个时日或另一世投生得以实现,也不可以通过任何形式的交换—集资净罪或持咒就可以实现。它必须是烦恼当下的发生,而不是刻意造作与模仿:自行发生是重要的,而不是刻意地寻找,因为任何寻找的东西已经是过去已知的东西,已知的东西不需要寻找,即使找到了也是你头脑里的背景之投射。因此过去已知的东西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真实答案。这种超越思想之外的能够当下消融烦恼的心理状态的升起才是真实的答案,但前提是任何寻找的动机或由此引发的渴望之行动必须终止,该升起的就会自由地生起。

        寻找的方向性就是对智慧呈现的制约,唯有在脱离了智性背景情况下,理念或教诲与实相间才没有距离感和时间感,这种零距离的时空感就是当下对教诲的领悟,否则就是模仿。而模仿只是一时缓解烦恼引发的痛苦症状,这种肤浅的效果恰恰是头脑为下一次烦恼逃跑提供了有力的借口,不仅如此,它还强化了这一烦恼的模式,因为模仿里早已埋有冲突的种子。模仿的行为不是心甘情愿的行为,是受到约束的行为,这一行为与心理本有状况相抵触,它是受头脑中应有状况的理想之迷惑才逃离当下的,因此当下的那个烦恼模式链条并没有因一次次的逃避而打破,反而被自我模式保护的更加牢固了。

        两旁的路灯并未被车轮的马达声吵醒而有些惊恐,它们总是若无其事地每到晚间7:00开始自动地点亮了起来:路灯只做一回自己份内的事—照亮别人,却又不像火把那样也焚尽了自己。真正地照亮别人,恰恰是首先清晰地点亮了自己,因为照亮别人的光首先来自亲身将自己点亮。而难就难在点亮自己的行动通常被“如何点亮自己”的理念所制约却令自己一直活在虚幻的黑暗里,还谈什么真正地照亮别人呢?

          二,  急雨、海浪、狂风

         细细的雨丝清晰地显露在车灯的前方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张开它早已久盼的枝叶吸吮着天降的甘露之雨。

         院内一颗多年的老树根颇似一副木雕的雄狮,沧桑的岁月加上雨雪寒热的琢蚀使它显得有些谦卑而刚毅,令它更欣慰的是又有两颗枝丫从其侧边蓬勃生长,这两颗姊妹树搀扶着这颗老树根也已经有五六年之久了。

庭院内生有两棵姊妹树的老树根

         蒲公英的花朵似乎经不住春天里这场急雨的践踏,将仅有的一束花蕾屈服地匍匐在草坪里。

        倒是路旁的鲁冰花站嘤嘤的如同无雨的白日里一样仍精神抖擞。

         几处凹地上的青草被雨水蔓延了头顶,即使一道雷电的光亮也似乎给那些淹没于水里的绿草带来黎明的希望。

        雨是在后半夜停歇了,几朵乌云过后就有星星露出眨眼的光亮,高处房沿的滴水嘀嗒地敲击在二层楼顶的铁皮上,那是一种浸人酣睡的催眠之音。

        白房子里隐约听到甜睡的鼾声,这种鼾声并没有带来扰人的烦意,恰恰觉得反倒给这夜晚的时空装点的格外的宁静,头脑似乎带着白日里喋喋不休的思想都一起停歇了……

         头脑异常的寂静,这种寂静不是刻意的模仿所为,刻意的模仿必有方向,在意志力驱动下而出现的寂静不是真正的寂静,真正的寂静是无为的,没有了时空的概念却又与时空消融为一体。星辰的浩瀚在这种无为的寂静里也显得渺小,因为这种寂静里诞生的智慧与创造力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大脑的结构—这是大脑能走出迷途的根本因素。而走出这一迷途的钥窍不在思想者与思想分离的冲突中,却在对当下头脑的状态的领悟里—在领悟过程中,知识、经验、信仰体系即刻停止作用,因为,要领悟事实就必须安静,让事实影响与作用头脑的状态,而不是通过自以为是的大脑状态习惯地影响事实。

         雨后的大西洋岸边再次卷起滔天巨浪,一种排山倒海的势不可挡之力量与正在风雨交加的庭院一拍即合。自然与人和谐的共振会格外诞生出不可思议的神奇:人利用天赋的聪慧造作出“上天可揽月下海能捉鳖”的前所未有之壮举,但这壮举里仍裹有无知的迷惑,就同裹雨的云随时将其化为倾盆的雨水飘泼给这个庭院一样。

        知道并不等于不无知,你可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可能死也不知道如何摆脱内心的嫉妒与贪婪,当你把自身难以摆脱的嫉妒、贪婪种子与仅是累积的知识结合时,毁灭人类的原子弹、攻击性核舰艇就诞生了,这种制作杀戮工具的知识里埋藏着无知的影子。如何将头脑那种巨大的无知能量转变成爱的慈悲与慷慨,却是我们要探讨的永恒的主题;也是教育者与被教育者都要警醒地认识到:累积知识不是问题,问题是累积的知识能否真正用于解放人类自己的心灵,而不是智性地高喊“教育是人类升沉的枢纽”,它是指向喊者的心理状态能否带来根本性的解放,而不是补偿性地调整。

         院落内不仅有提供住宿的旅社、饭堂、商店、商人租用的办公室、有机大棚,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讲堂。讲堂里时常聚集一些学者一起研讨、学习、分享—有关提升心灵的知识、经验及实践。所有的描述与解释是一回事,但它所指向的状态却是另一回事,解释与描述,甚至至上的权威、专家、宗教体系等所有的教诲其真正的功效就在于将知识内化为一种心灵的状态。知识存储在头脑的层面,内在的状态是指向心灵的层面,如果所累积的教诲、方法、手段并没有使自己摆脱贪婪、妒忌的困扰,那么累积的知识里就有无知的层份:因为知识的大厦一旦建立在沙漠的地基上终究是要轰然倒塌的。

         而累积知识的过程永远由一种知识、理念指向另一种知识、理念,这种在思想的层面的累积活动恰恰束缚一个人不能摆脱这种累积的习惯。这才是真正的无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像进入时空隧道一样进入心灵状态的层面。 这种不知道自己的虚伪、谎言、空虚、嫉妒之状态乃至于即使知道了却不知道如何摆脱这些负面的病魔不就是一种真正的无知吗?之所以称其为无知是因为他们给自己的心灵带来了悲哀之苦痛,这种建立在痛楚心灵状态之上的博学、才干、聪明、能干的体面大厦,不是必然会有一天在心灵状态这道悲哀之坎迈不过去的时候倒塌了吗? 因此所有累积的所谓体面的知识、技术、善辩的技巧都必埋有无知的基因,没有自知自明的无知并不是不知道的状态,两者毫不相干。前者只知道以自我为中心却意识不到自己,后者是心灵深处一致虚怀若谷的不知道的状态,这种状态既是:如果他人在意识层面认为自己是谦虚的行为,就进入无知的轨道。尽管你可能知道所有天地的奇迹,可你没有占在一个能让自己摆脱嫉妒和悲哀的坚实之地基之上,那些所有的咨询都将化为泡影—如幻如电。但当从心灵深处认识到自己“我不知道”时,你才真正地开始了学习之旅。学习不是累积,它是链接教诲与实相之间的一种能力,前提是认识到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及不认识自己,这不是指一种理解或谦虚的模仿,它是在真实的不知道的状态下一种领悟的行为,一种摆脱“累积之学”的模式束缚而进入“为道日损”的一种在生活中实践心灵的减法之学,这种学习才能真正认识自己,才能摆脱嫉妒与悲哀走向祥和幸福的充满博爱的生活。

         我们在科技发展的路途上花费了那么多的能量去累积知识,却很少探究自己的整个心理结构,可以说在这种领域里我们一直在无明的阴影里徘徊。任何一种以累积知识的方式提升心灵的理念—不管是传统的说教还是任何一种宗教体系,都摆脱不了这一致命的思维模式所造作的牢狱之墙的阻挡。因为它们仍浸染在意识的层面内游戏头脑为自保的程式里不会自拔。只有无为的完全专注的觉察,才会给旧有的头脑带来根本的转变。

        无为不是有为的对立面,只有心理的无为才能带来外在的更为有意义的有为。任何失去内在的无为之心态都会给外在的有为带来负面的冲突与争斗。不仅如此这种内在的有为扭曲了外在世界现象的任何一件实事,我们能否不过于关注这个事实的来由及发生的后果,而只是警醒地觉照这个事实。我们的困难在于不能毫不扭曲地觉照这个事实及反应,而不是热衷于对事实的描述或解释。不扭曲地觉照意指在觉照中不加入个人的任何偏见、传统理念、宗教信仰等任何意识形态的东西—那些只不过是被头脑固有模式所束缚的产物。解释事实尽管很容易,但它不能改变事实,而唯有领悟的光芒能觉照到事实并自发地改变事实。要想令事实改变必须记住这一点:去全然觉察事实本身而不是对事实采取行动,这一点只有亲证事实的践行者才有资格去评判之。

             三,  雨停、风大、断电

         雨过的夜晚里风渐渐大了起来,对着房舍、树木、草坪无情地肆虐着,狂风撕扯着春天刚刚绽放的嫩叶,个别嫩叶随风舞动,就如同烦恼诞生出脱离了智慧的翅膀在院落内翱翔。

         解决烦恼的真正钥匙并没有在逃离烦恼的理念中,它也不在别人为你歌功颂德的美言中,也不在权威者认同和重视你的体面的外衣里。它就在当下所现的状态里。你不可能在此处遗失的东西反而在别处找到,你在别处找到的任何一件与你曾在此处丢失的东西相类似都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谎言,因为只有模仿者或者剽窃者才会在脱离现实的当下硬是在一个理想的概念里去找寻那已经被头脑自保模式所束缚与扭曲的虚幻之梦。

        但这种虚幻不是思想的逻辑推理与认同,除非你用觉察的心眼才会清澈显见。否则,我们至死都只会处在累积知识的活动中而不会对生活做减法活动,而一旦对境时你仅是现起“对生活做减法”这一理念,就仍然活在累积知识的制约中。

         所以修行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就难在我们陷在思维模式的陷阱里不能自拔,我们只有挖掘出内在那种宇宙赋予我们的领悟力,这时,理念、知识、宗教信仰等抽象的东西才会有其恰到好处的位置,否则,我们仍处在世俗世界的模仿生活方式中。我们多数修行人只是选择了一种依世间道德价值观的生活方式罢了,至于解脱之路,却丝毫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任何受体系模式所束缚的头脑仍被制约的绳索拴在以自我中心的桩子上打转转。是我们自己沉溺在这种“狗咬自个儿尾巴”的游戏里不可自拔。

         怒吼的狂风终于把王子岛上十几个小镇的电力系统毁坏,现代生活的繁盛在自然面前显得无能为力,这不是大自然对人类进步的嫉妒而显现的反扑之报复,这是它自身的修补功能在通往回归寂灭之路途的征兆显露。每种事物都按照自己的基因密码各行其道,但出生、成长、灭亡似乎是任何事物的一条铁纪—共通的基因密码。其实,在茫茫的宇宙中,任何事物都活在永恒的生命里,只有人类这个自然界特殊的产物却活在随时死亡的无常里。因为人类有一个自认为会思维的狡诈的大脑,这个大脑造作了“万事万物都在践行出生、成长、死亡这一规则”的观念,才使自己从本来就活在无为的永恒中堕入恐惧死亡的深渊,这都是思想模式惹的祸,任何一个来自头脑里的理念都在制约自己—它使自己不能自由地活在无为的永恒中。太遗憾的是除了人类之外的所有事物都活在其中,只有人类另类;看起来人类即是宇宙里唯一的幸运儿,又是唯一的一个给自个儿挖个坑后又给自己活埋了的倒霉蛋。

         几个小时的电力抢修,庭院内又恢复了正常供电:有了电,水自然也就来了;有了水,洗澡就有了可能;似乎只有以一个干净的身子去见恩师,才会被得到更好的加持;但我说:是那颗越发嫉妒与贪婪之不洁之心灵才使之我们不仅得不到恩师的永恒加持恰恰越发远离了恩师……

         深夜出奇的寂静,这种寂静不是禅修者冥想之中的寂静,它是思想者死亡后的一种静,任何好文采对之的描述都不是这种寂静本身,任何思想家、哲人、分析家的评说语言都是对这种无为之寂静的一种亵渎:因为只有在这种自然之寂静中你能领悟到恩师的天籁之音。

庭院油漆路及路灯



      2017年06月20日,赫明华写于加拿大王子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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