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池莉的小说《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不仅喜欢上了那个活泼漂亮,敢爱敢恨,富有灵气与活力,虽有点叛逆但又讲义气的豆芽菜,而且觉得声名狼藉的日确实值得怀念。
小小年纪的她在那个战天斗地的特殊年代里,用另类的聪明在观察着这个时代,甚至得出“冬瓜同学的锦绣前程并不能够完全依靠她自己的努力,多半还要依赖于我这种人的成全”这样的结论。她批判家长的迂腐,哀叹生活的束缚,把下放农村当成了逃避枷锁的一条捷径。当她到了那块广阔天地之后,很快又显露了叛逆的天性,和中农打成一片,和老知青燃篝火骑车斗技,受了委屈就爬窗户跑出十几里地找关山告状,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这是一种人性的天真和纯朴,作者把这种人性特征放到那个充斥“两个凡是”的特殊时代。强烈的对比使豆芽菜的形象更加突出,甚至博得读者拍手称快,在读的同时内心已经站在豆芽菜的一边,去欣赏她的个性了。
她敢爱,豆芽菜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就是高中毕业插队的那一天。一套收了腰翘的国防绿衣服、细瘦的考板裤将她修饰得春风杨柳,她赢得了著名的知青标兵关山和众人目光的聚焦。当她和其他女青年一样懵懂地欣赏偶像关山的时候,她故意走上前台去引起关山的注意。当天,老知青络绎不绝来看望她,篝火熊熊,豆芽菜迎风站在小瓦快速转圈的自行车上玩杂技。第二天,她被关了禁闭后,敢跳窗出去告状。这是需要勇气的,特别是在那样的年代。后来关山夹给她一块红烧肉,她居然感动得“不敢大嚼”,再后来她容忍了关山对她的予取予求,甚至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因为她爱慕着他。直到最后她发现关山的虚伪和她爱慕的一厢情愿时她才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发现真正爱自己的人其实是小瓦,于是在那个寒冷的雪夜,她毅然走进了小瓦的豆腐房,去温暖地做她自己。她敢恨,当她替冬瓜顶罪遭尽误会近乎崩溃的时候,她想着小瓦会来看她,但是没有。当小瓦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作者没有更多的笔墨去描述她的委屈,而是“拿把菜刀追出去”,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当关山的虚伪暴露无遗的时候,她对他由起初的崇拜,中期的爱慕转为了一种鄙视。她不愿再被关山所纠缠,不愿向他做出任何妥协。她超然地去和小瓦在一起,对于冬瓜队长“给你记旷工”的威胁付之一句“随便。”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孩子,确实是非常令人钦佩。
就是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有时却又过于单纯的女孩。因此她才会在另一对恋人情事暴露的时候一时心软成为了替罪羊。他们被办了学习班。家人和朋友都不理解,孤独的豆芽菜的心日夜泣血这与下乡时她利用时机巧妙地在台上向几千人和自己惟一景仰的知青标兵关山展示自己青春的美丽和与众不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关山的死士和小瓦的拥趸展开了一场恶战,这场聚众斗殴据说惊动了中央,结果,关山和小瓦去上海、北京念书了,只有豆芽菜,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孩。
张德芬在她的《遇见未知的自己》一书中指出,生活中的每个人天天都在演戏,扮演好员工,好朋友,好国民,好子女,好媳妇,好老公,好父母,甚至好人!然而在扮戏中我们是心甘情愿的吗?为演好人生大戏的不同角色,我们每个人都会因地因时地戴上一些面具。经过觉色扮演,身份认同,思想,情绪,身体的重重包裹,我们才能看到真我的存在。我们在生活中常常有太多的顾忌,顾忌自己的虚荣心,自尊心,也就是所谓的面子,顾忌朋友情谊,顾忌亲人的重托,领导的厚望,顾忌众人的眼光,世俗的评判。我们常常不是带着一个面具生活,而是像川剧变脸一样,要准备好多个面具,一会一个,所以我们不但活得虚伪而且很累。戴着面具跳舞别人看到了光鲜的一面,表演者却不堪重负。
我觉得豆芽菜没有戴面具,她活出了真我风采,不虚伪,不隐瞒,不做作,怎么想就怎么做,怎么快乐就怎么做。在她身上我们看到了奔放,看到了真善美,看到了青春的激情。虽然她声名狼藉,但她以她无悔的青春,和对生活,多朋友的真挚感情,永远留在了我们心里。让我们记住了一个知性,率真,纯朴,充满激情的女孩。
其实,池莉所怀念的,不是声名狼藉的日子,而是流逝的青春和那段最真挚而美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