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想去记录生活的点滴,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生活片段在发生后的一段时间,在脑子里留下了深刻并且无法抹去的痕迹,所以让我有意识地想去记录,换一个完整的方式,完整地去记录当时的心境。给脑子做一个梳理,不论是用文字还是音乐、图片的形式,因为我真怕哪天我忘了当初的我有多感动多欣喜。记录真的是世界上很美妙的一件事情,一个人将自己的故事写下,其他人就在此时都默认为听众。不管实际上有多少人真正地在听,不管有多少人赞同或者是反对,不论是否在哪天会被谁记起,它都已经变成了一个鲜活的故事,安静地躲在这个我们的小小世界里,小心翼翼地藏在写者和每一个与她相遇的人的心里。人的记忆的都是有限的,人也是善变的,即使在那时候的你觉得它是如此的鲜明深刻,你觉得你会一直把它存放在心里,它也会有在你的记忆库存箱里黯淡消逝的一天。
所以我想记录下来,好好珍藏,即使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这些文字、音乐、图像都可以告诉我,当初的快乐和幸福的泪水是真实存在的。
小时候的听的歌,如今在翻出来听,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能想起当初听这首歌、哼着调、念着歌词时的心理活动是怎么样的。那些回忆就像是春天到来万物生长,在你心中的那个专属记忆箱里,再一次疯狂生长,你明明试图把箱子用力关上,但它还是会从盖子的缝隙里生长出来,仿佛在一次次用它顽强的生命力告诉你,当初的你也一样,一样地用力努力地创造出了它们,创造这些回忆的人正是我们自己啊。
我是一个恋旧的人,我也是一个健忘的人。
因为恋旧所以即使过了好久,回想起曾经的人和事,我也会流下感动和难过的泪水。这样好像一点也不洒脱,以前的我总想尽力去躲避,嗯,我不在乎,嗯,过去就过去呗,谁没一个过去,说的好像谁没痛苦事一样,就你痛苦吗?但现在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们写文字,我们和别人聊天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去和某人沟通,交换心得。我们更多情况下,是为了和内心的那个自己沟通,真正想听的是我们内心的声音。
那故事该从哪说起呢,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说起吧。
大概在我学前班的时候我开始有了人生记忆,那时候的记忆有些很模糊但也依稀能记得。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我就是一个在大人眼里不爱说话,不会去讨好大人的笨小孩。在那个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就能够很好地得到大人的欢心的年纪,我只是一个永远“无动于衷”的呆小孩。我不是那个别人口中一看就很机灵的小孩,也不是本人家的小孩。对不是很熟的人,我总是板着一副脸,为什么?一半是因为我胆小,戒备他人;一半是因为我不会表达。连我妈都说我的性格不会是因为当时生二胎为了不被当街被计划生育部拖去把我给打了,天天躲家晚上才敢出门所影响的吧?小时候我一脸困惑,问妈妈为啥啊,我妈说因为天天呆家里不见光呀,所以性格都不明朗了。我听了似懂非懂,后来又好像懂了,我就给自己贴了一个小标签,我是一个性格不明朗的孩子,多数时候我用听的,而不是在众人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只有在老爸、老妈、姐姐面前我才是一个话多到烦人的小孩,我曾经把我老爸问到烦,“爸爸,为什么太阳跟着我们一起走?”“爸爸,为什么你做出来的面疙瘩是这样的?”“爸爸,你有好朋友吗?我有好多好朋友”“爸爸,为什么背课文那么快?我觉得背书好难我背不下来,你背完我就会背了,以后你陪我背吧。”以至于,我爸还曾经说过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爸爸,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这个梗好像大家都见过吧,但是在我小的时候真实发生过,我那时候真的不懂《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鬼东西,以至于后来和同学去图书馆看到《十万个为什么》才明白,然后心里暗喜:“原来这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我没怎么上过幼儿园,中班还没读完,陪爸爸在北京化疗的妈妈就打电话给姨妈,跟姨妈说想把我接北京去,妈妈在电话里问我:“纯宝,要过来跟妈妈爸爸一起住吗?”那时候的我已经在姨妈家里住了好久,小孩都是健忘的,健忘到只记得当时对我好的是陪我去游泳的姨妈和姨夫,是煮饭特别好吃的姨夫,是会教我学拼音的姨妈和姨夫,还有在姨妈家菜上爬着蚂蚁,我看到蚂蚁吓了一大跳,然后又可惜地说道:“这盘菜不能吃了。”姨夫却还笑呵呵说:“蛋白质高吃了没事”。蛋白质是个啥?我不懂,我就尽管照着大人的样子去做,反正不会错,而且还很有意思。
在北京,那时候我们的世界还很单纯,最糟糕的事情不过肚子饿了。那时的我没上学,简直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妈妈去医院陪爸爸我就是独自在家里看神奇宝贝,和布娃娃玩。在北京居住的那段时间里,我和北方的暖气管有了初次见面,只有30多千克的我轻易就可以躺在暖气管上,我经常抱着娃娃把窗帘盖起来,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开始我的丰富的内心活动。我幻想我是一个好妈妈,我在安慰一个哭闹的小孩乖乖睡觉,我在幻想我是一个公主,而这个娃娃就是我的小跟班。我的内心那么多戏估计是那时候自我养成的吧。
在北京,我第一次看到了剃光头的爸爸,我第一次吃了北方的大馒头大包子,我第一次睡了暗不见光的地下室,我也害羞地第一次洗了北方的大澡堂。
那时候,认识了一个好朋友——电梯姐姐。我很新奇原来大城市还有“电梯姐姐”,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坐在电梯里,替需要的人按电梯,替他们解决突发状况,现在想想真的有点无聊这份工作,或许就是因为这般无趣,她和我这个奇怪的小孩玩在了一起,因为有电梯姐姐,妈妈也放心我一个人下楼买东西。以至于,经常晚上,从医院回来的爸爸和妈妈,老姐老是欺负我让我去楼下买冰棍。(为什么说欺负,因为有一次石头剪刀布我又完败,然后他们三个都笑嘻嘻地说:“纯宝快去买冰棍!”居然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这个小孩被人拐卖了。当然啦也是因为有电梯姐姐在。)我当时心里哼了一声就抓着妈妈给的零钱下楼买冰棍了,那时候觉得买冰棍错过了电视剧的时刻是痛苦的,他们三个是大坏蛋欺负我最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好想再给你们买一次冰棍,你们三个就坐在电视机前,等我买完回来,我们争着吃冰棍。
味道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它的模样我还记得,冰棍上面有一个小狗狗的印记。
一个小小的冰棍就将我和电梯姐姐连在了一起,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孩,电梯小姐姐对我也特别喜爱。我记得她老夸我可爱,每次被她夸完以后,我就会心里暗爽:“我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哼。”每次我被赋予买冰棍的使命时,她就会说:“又来帮家人买冰棍啦。”(说得好像她是卖冰棍似的。)她经常会在我乘坐电梯的时候和我聊天,我也忘了我当时说了什么,她总是乐呵呵的,也许这就是小孩的特权吧,不用刻意说什么,释放出你的天性你就是一个可爱小孩,小孩说话总是特别无厘头,小孩犯的行为和语言上的错误也特别容易被原谅。妈妈在医院的时候,我偶尔会被交给这个姐姐带,她有一次带我去她的家,还是哪,我忘了,我只记得我们之间有许多回忆。。。。。。因为我没上学,那时候的我只有她一个朋友。而如今,回忆已经快消逝不见了。
要离开北京的前夜,她得知了我要离开的消息急匆匆地跑到我家来,她的表情很难过,她递给我妈妈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好几个冰棍,我当时很矮,我是抬起头望着他们的。就在那时,一个六岁的小孩,望着一个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的眼睛、鼻子、嘴唇都在蠢蠢欲动的姐姐,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我要记得她一辈子。”冰棍姐姐你还好吗?如今的你又在做什么呢?我的祝福如果有魔力,我多想祝福你和你的家人都健康幸福,我也多想你还记得我,那个总是吃冰棍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