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飘扬过海的情书,不仅勾起我们对浪漫的无限想往,也勾起许多往事的回忆,那种静静等待一封信的焦急与耐心,太久不曾有了。
走出电影院,朋友说:“怎么感觉现在越来越爱看文艺片了,是我老了吗?”
老倒不一定,或许是太疲惫了吧。活在一个你追我赶明争暗斗的时代,每一分钟都像在赶火车,急匆匆地上车下车,再赶往下一站,常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哪里。真的太需要慢下脚步,太渴望倾听与倾诉了。
一、多渴望一段没有压力的爱,哪怕片刻也好
第一次写信是在初中二年级,当时盛行交笔友,许多青少年杂志的每一页下面都写着笔友的联络方式。许多同学都有笔友,有的广泛撒网,一个星期要回十几封信之多,也有的固定一个笔友深入交往。笔友之间甚至比同学知道彼此的秘密还多,不少同学还会时而收到笔友寄来的礼物,在教室里拆封时引来一阵艳羡。
那时候交笔友除了玩些浪漫的小情调,还因为到了青春期突然发现有太多秘密没办法跟家长甚至同学交流。
当时座机刚刚普及,每次接听电话都要提防家长偷偷在另一个分机偷听。为此小伙伴们总结出各种辨别分机是否拿起的诀窍,以及通话时的小暗号。我们买带密码锁的日记本,把本子几乎藏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
长大后明白,那些侵犯隐私的行为是源于父母的爱,却依然反感。即便我今天已经身为人母,仍然不能容忍别人过度侵犯我的界限,我也在努力学习如何划分自己与孩子的界限。
那样的爱,太过沉重,沉重到我们想逃,才逃去与笔友交流。
大概是因为从小在这样的压力中长大,我们也染上了带着压力去爱的习性,这习性像瘟疫一般渗透进我们的友情、恋情、家庭、社会,我们希望恋人少吸烟喝酒,希望孩子乖巧懂事,希望社会多一份正义,我们不断地带着爱意去烦别人也被别人烦。
其实没有压力的爱反而更容易改变人。
就像姣爷从小深受赌博之害,多少残酷的现实,爸爸的女朋友多少番苦口婆心都没能改变她,却因为几封书信,一个想象中的“教授”而悬崖勒马;大牛因为小时候父母离异带来的伤害,再也不愿相信真情,却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虾”的几句话,醒悟自己原来活错了。
以前看巴夏的视频中有人提问:如何给别人传播好的观点却不被反感。巴夏答道:你要分清分享和强迫。
“我爱你,与你无关”,这话听起来太过霸道,可我们偏偏就是需要这样的爱,所有爱我的人,拜托请与我无关好吗?所有我爱的人,对不起,我会努力与你无关。
二、再忙也别忘了倾听
姣爷和大牛都是幸福的,他们心底的话有一个可以倾听的人,尽管这开头有些无厘头,尽管他们彼此还没有见过面。
二十年书信不见面的爱情听起来有些凄凉,其实有个人愿意倾听你二十年,每天怀着期待等候你的音信二十年,是何等幸福的事。
我曾经在一个深夜接到一位不算太熟的同事来电,电话里他有些语无伦次,明显是酒后的哭诉。他的声音含糊到难以听清,我没有追问,也没有挂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电话那头响起鼾声。
第二天见面他带着歉意对我说,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你了,昨天喝多了心情不好,翻遍电话本却发现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人,正好你在最近通话里很靠前的位置,就拨给你了。
我一时愕然,也不知是该为他悲哀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我们的联系方式越来越便捷,从书信进化到电话、微信,各种社交工具花样百出,我们却只敢跟陌生人撒娇卖萌倾诉秘密,在熟悉的人面前反而要戴上面具。利益的牵扯纠葛让我们失去了说真话的本领,也让所有人失去了听真话的耐性。
没有人倾听还不算太过悲哀,很多时候,我们甚至都已经搞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们身处拥挤的人潮中想要获得全世界的认可,却孤单到没一个人可以倾听心声,我们斗志昂扬地向前奔想要赶到时代的前端,却忘了停下脚步等等自己。
所以和一个与你不常见面山高水远的朋友保持深度联系绝对是有必要的,在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和压力的情况下,人与人才能畅快淋漓地交流。再忙,也别忘了倾听,听听自己,也听听别人。
三、慢一点,再慢一点
姣爷和大牛的第一封信是以毫不客气的吵架甚至羞辱开头的,信的内容如果变成现实生活中面对面的交谈,恐怕两个人早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然而信的好处就在于拉长了时空,再尖锐的语言,经过时间的润滑也丧失了杀伤力 。
曾经在书上看到一个减少吵架的办法,当你想吵架的时候就放慢语速,每隔两秒再说一个字:“你……真……是……个……大……傻……瓜”,原本气势汹汹的话,自带了《疯狂动物城》里水獭闪电的特效,变得滑稽又可爱,不等说完,自己就会忍俊不禁。
我们的强硬往往是因为太过着急。我们急着争取机会,怕一放手就会错过,于是我们摆出一副强势的姿态,甚至不惜伤人伤己;我们急着表达意见,怕一不小心就会沦落到被动的境地,于是我们不肯让步,把形势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我们急着成功,于是不敢浪费哪怕一分一秒,努力到已经忘了初衷。
前几天萌生了强烈的养狗的念头,但是老公却舍不得花钱让我买只喜欢的狗狗。我一时间情绪激动到打算干脆分居自己出去租房,好在老公及时想通了,他反思道:“我越阻挠你,你越是赌气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其实你只是怕自己的想法没法落实,怕一服软就丧失了所有机会。”等他同意之后,我反而变得慢条斯理起来,慢慢考察狗狗的品种和性格,毕竟是一件十几年的大事,草率不得。
这些急躁源于心底深度的不安全感 。童年经历过的所有拒绝、羞辱、排挤,在心底留下一根根刺,每当感受到威胁时就把这刺拿出来伤人也伤己。我们看似在跟别人抗争,其实在跟自己纠结。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捆绑,越挣扎缠绕得越紧,其实我们只需要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当这世界没人阻碍你,就当这世界的一切都等你随时取用,深入探查那些恐惧的情绪背后,到底是在着急什么。慢慢地,线头解开,一切都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