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此时,疯狂且克制。
二十来岁,匆匆忙忙,慌慌张张,一无所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深入骨髓的孤独。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精神分裂者 像个怪人 ,像个神经病 ,我一边要压抑着自己悲观的情绪和想法, 一边让自己看起来开朗活泼人见人爱。最让人绝望的,我没有一丁点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一次一次的摸打滚爬中,我被迫的接受,其实很多事情一开始就已经料定了结局,往后所有的折腾只不过是拖延散场的时间而已。
有些道理我应该明白的啊。
2016年大一的寒假,我选择去外地一边旅游一边工作,在工作的时候认识了很多五湖四海的小伙伴们,熟悉了以后,他们成天说我跟个小孩子一样乐乐呵呵的,没一点正型,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勉强看起来正常一丢丢。就怀疑说第一次见面跟他们打招呼说的那个“你好”,装的真像。在那里工作了一个礼拜以后,我遇到了两个搭档,一个小哥哥,一个小姐姐,小哥哥是安徽人,25岁,长相高挑,比较热情,目前单身,那个小姐姐已经结婚啦,老公对她很好,那边天气不太好,上夜班的时候她老公就会送她上班,送她下班,她幸福的样子真美啊。后来我们三个就做搭档一直到我走的时候。我属于中间的岗位,很多时候,小哥哥也帮我,小姐姐也帮我,我有时候迟到了,班长问我干嘛去了,他会说“哦,厕所去了”我很多时间忘记签那个就餐表,到我快走的时候我才知道有那个表的存在,原来是小哥哥从我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帮我签,后来知道以后,就吐槽他把我名字写的真丑,可是他竟然没有把“程”写成“陈”我也是挺惊奇的。每天上班前,还会帮我去拿口罩,帮我拿手套,我每次去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已经放在我的位置了,让我一度觉得,那是别人统一发的,晚上上夜班我老是打瞌睡,他还会给我拿薄荷糖吃,虽然我不爱吃,但是确实挺精神的啊,再后来会每天给我拿一包咖啡,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还会和他朋友一块去买点吃的,但是车间是拿不进来的,每次都塞他口袋,我一直很嫌弃,但还是乖乖的吃完了然后还问他有没有,看我实在瞌睡的不行行的时候,就会邀请我打游戏,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开一局,我每次老是骂他,可是也玩的不亦乐乎,赢了还好,不赢我就一晚上都不会和他说话的。他一直跟我说,他没有妹妹,有个妹妹疼确实挺爽的。我回答他说“那你就可劲爽吧,反正我也觉得爽”直到我走的前一天,五点半下早班,他又塞给我一袋咖啡,说这是你明天晚上的,还说什么千万别感动,以后玩游戏的时候注意时间,等我下班了再邀我。我殷殷的回答“不是应该还有薄荷糖呢”他笑了,一路推着我走出了感应门,门关了,我看不见他了,我才开始抽泣起来,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辈子,我好像是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再后来他上班,后来换了地方,回了安徽,好像是要准备结婚什么的,小姐姐好像也没干了,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妈妈。我还是回到了西安,继续上学。偶然也打游戏,当我被别人打死的时候经常吐槽我说“不得了,不得了,最近脑子又笨了,就你这智商,以后注定找不到男朋友。”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系着。
去年11月份,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他突然晒出了两张照片,是一个小baby ,还有一张好像是医院床头卡,上面有小baby的信息,我很激动的找了他,他发了一张他抱着小男生的照片,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难以控制的喜悦。
直到昨天,他突然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帮我做一个可以3D打印的图,我们聊了几句,我问他“怎么样,照顾儿子的感觉比照顾妹妹的感觉爽吧”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我只给我儿子当了105天的爸爸”我没能理解是啥意思,他又问我,你算一下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多久,我算了一下,六个月,应该是180天啊,然后他说了一句让人窒息的话“儿子得病去世了”我又倒回去看了他11月27的朋友圈,是他发的他儿子睡觉的视频,俨然一副乖巧可爱模样。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无法想象一个只来到这个世界105天的一个小孩子就这样残忍的遭受完病魔后走了,他爸爸妈妈得有多伤心啊。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的难过会放大一百倍。我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他,我好讨厌自己,自己之前不是很能吹嘛,怎么这会就说不出来话了。
如果微笑那么容易的话,那我脸上得有多少皱纹啊。
2018年3月29日,下午6点36分,高中的班级群炸锅了,原来是永远的团支书在群里说“他弟弟去世了,是遗传病母髓瘤细胞壁,从发病到去世就仅仅四个月。从过年的时候就已经发病住进了医院”大家在群里纷纷劝他节哀顺变,让他别难过,说小家伙一定是去了天堂玩去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就连从来不说话的高冷老班都劝他,说“要镇定起来,你爸妈已经没有你弟弟了,不能再没有你了。”整个群里面弥漫这一股悲伤的氛围。
可是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先是看到他的朋友圈,才去翻了99+的班级群。我想起来他是一个很勤奋,很踏实,很上进的一个男孩子,高中三年都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后来他就把群昵称改成了永远的团支书,他高一的时候学习并不好,在一个理科班里面,作为一个男生他的理科成绩不好,英语成绩也很差劲。可是到高二的时候,他好像突然脱胎换骨了一样,开始疯狂的学习,刷题,问题,刷题,问题。而且他破天荒的当上了英语课代表,直到毕业。我当时就可不服气,虽然我理科成绩不咋样,但是英语成绩还是勉勉强强的能凑合的吧。
可是,后来,我错了。他的英语成绩从60分,到65分,到70分,到后来的90分。在及格线上面徘徊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高考时候的104分,他说,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英语能上100分,可是,不仅仅是英语,还有数学,比英语成绩还高那么一丢丢。是的,他是一匹黑马,在我们年级当时很出名。后来他的成绩刚好是我们班的第10名,可是他之前一直在50名左右晃悠,对,我们班一共68人,后来我还听说,学校组织聚餐的时候,年纪主任还偷偷塞给了他200块钱,让他上大学开学了以后买笔买本子。后来,他去了内蒙古上大学,我们对那个地方一无所有,只知道很远很远,而且我的印象中,还很乱很乱,是会发生暴乱的那种,每次放假收假的时候,总是能看见他空间一次一次赶路的场景和离开家的难过,回家时的欣喜,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故乡对于他来说,就是只有夏和冬,再无春秋,次次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替他怀念以前前桌后椅的生活,伸手就能打到他,而上了两年大学,我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当他得知弟弟去世的消息的时候,却因为路途遥远赶不回去,他和我说,“弟弟才十岁啊,怎么就突然的走了,我很恨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的决定,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家里出事了,都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我还是没有回复他,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才能给他力量,是,我很没用。
“我一辈子都喜欢跟着让我感觉有兴趣的人
因为在我心目中
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他们热爱生活 爱聊天
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
他们从不疲倦 从不讲那些平凡的东西 ”
可我忘记了,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流泪,也会无助。
总是安慰自己生活明朗,万物可爱。 我们一路走来,上过很多课,听过很多道理, 可是依旧过不好这像数学题一样复杂的人生。
在半夜两点一气呵成的敲下这篇文章,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耳机里面播放的还是万年不变的民谣当中的一首宋冬野的安河桥,“我突然很想有一个人出现,帮我杀了宋冬野吧,顺便也杀了我。求求你了”
失眠了就写字
写累了就玩火
大人们常说玩火会尿床
可我还没来得及担心
天都已经亮了
丧到极致,衰到极致,也难过到极致。
太疯狂了,太可怕了,我根本克制不住。
我现在有点累,但是明天早上起来我依旧是一个酷酷的不会流眼泪的人。
下辈子我想鼓起勇气克服自己的心理阴影竭尽全力的成为一名好医生,让这些乱七八糟的病魔都去见鬼。
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