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2013-1-13 17:10
我从未移步,去我不想去的世界。我想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我会停留在这里,而且不能再离去。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所有的不可能都被渐渐成为了可能。我却越来越浮躁。
鬼子说,这片浩瀚的高楼大厦令人发狂,他看不到隔壁的街道。
我说你可以在最高楼的楼顶往下望,就可以看见了。
他说你这个傻逼,我何须爬去最高楼,我转个角就能看见。
我说地面上的视角没有楼顶的视角狂野。
他说,这倒是。
鬼子的人生是从高楼上坠下的,他跳下之前发了条信息给我,他说:大家会看到我散落四周的,这是最狂野的。
我没有看到那狂野,我接到电话时那头的警察叫我直接去医院了。
我也没有看到散落后的鬼子,医生说那真是惨不忍睹。我也不敢看。
然后鬼子的家人悲痛欲绝过来处理他的后事。
鬼子化成灰了,他再也不会在人间出现,他在人间出现过,至少我记得。
这是往事。
很多时候我会突然觉得人生确实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过程,无论你怎样奋斗或者怎样不奋斗你都会告别这个世界,而那些有你创造出来的果实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人们说,它可以给你们的儿女享受。
是的。但是我依然觉得无趣。
哲学家说,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
那为什么我们国家要强制实行计划生育呢?
所有的话语都可以是屁话,无论它多么唯美。
风正从楼道里的一个缝隙里肆虐过来,我有点冷得发抖。裹紧不厚的外套,走过路口,迎面走来一个流浪汉,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破旧被套,正在那个垃圾堆里找寻着食物。他好像一条狗。我们都像一条狗。
正这样想着,就有一条狗甩甩尾巴懒懒地走过来了。那狗倒像一个绅士,不仅不慢,冷冷地看了一眼垃圾堆,继续前行。
这样的街道真是没有人气,只有冷空气。
我挣扎着,我却无法离去。
下
2013-1-14 17:14
夜已经很深了,我望着窗外微弱的光,突然有种不知名的恐惧。此时,心中的那个影子渐渐清晰。这个晚上,我想了很多,那些都是很久没有触及过的往事。然后我开始觉得胃痛,然后是心痛,最后我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着。好冷。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我想,我们都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只是,回不去了,拿不到了。
我回了一封信,我说:既然如此,何必回忆。
没有人可以永恒得到,也没有人会一直失去。但凡那些太过在意的人都有病,而我就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才会离不开这个地方。
我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脚步,我不会停下要走的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当你走累了,走倦了的时候,其实你就不会再想走下去了。有的时候,坚持,不是你说了算。当你的心灵,你的躯壳不肯让你坚持的时候,你唯有停下来,因为你一走你就会痛,会很痛,甚至连呼吸都要停下来看着你痛。我是个怕痛的人,所以我不走了。
我曾经看见过我相邻房间的一个叫做阿强的人,他痛起来的时候的情况。当然他的脚步没有走,他走的是心。可是那心走得实在太急,太有感触。所以我看见他欲罢不能的样子。他使劲用头撞着墙壁,那种力度好像是在狠狠地撞击着别人的脑袋一样。我看见鲜血从墙上流下来,好多好多。我数着他撞击的节奏,当到了第三下的时候力度就小了很多,到了第四下的时候已经没有力度了,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护士把他抬出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照片,隐约中看到有一张是一男一女依偎着,而那个男的,好像就是阿强。
后来阿强脑震荡了。我不能体会那种痛苦,因为我并没有那种病。阿强有时候会抱着头,有时候会捂着肚子。这样持续了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来,阿强从楼顶跳了下去。我有幸看到了这种风景。但是楼并不高,只有七楼,所以速度很快,落地的声音很大。砰的一声。
阿强走了后,我就经常做恶梦。我在梦里经常梦见自己也从楼上跳下去了,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好清脆,就像狗啃骨头那种嘎吱的声音一样。然后醒来时我还会回味梦境里的那种声音,我觉得很刺激。
李医生跟我聊天的时候,他说:每年都有一个或者多个人从楼顶跳下去的。
我说:可以看得出来。
李医生说:虽然他们选择的楼都不同,但是无疑都结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我很愧疚,这是我们医生的失职,我们无法治愈他们。
我说:那你们可以把上楼顶的梯子封掉啊,这样,就减少了他们跳下去的危险。
李医生说:没有用的,一个人要去死,是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的。
是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反反复复琢磨这句话。然后反复做着那一个梦。我突然觉得很无助,很痛苦。
我没有什么可以留下来的,也不会有人会记得我的。虽然,在我心中,有许多人,许多事,无法忘记。但是,我保证,很快,我就会彻底地忘记那些人和那些事。
所以,最后,我如愿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真的,好清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