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等待是已经来不及

小时候一直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个画家,手执画笔,用力一挥便是天下。可是母亲并不喜欢我沉迷于画画,每每看到我涂涂画画,定是要以一顿鸡毛掸子来换,嘴里还不断训斥着,“让你看书不好好看,净弄些不上道的玩意,你画那些像个什么东西,一点作用都不起,画那玩意儿能上大学啊”

90年代的农村相对封闭,读书被认为是脱贫唯一的出路,似乎读了书考上了大学就能衣食无忧一样。那个时候她认为除读书以外的一切都是玩物丧志,顶顶没用的东西,可即便如此,在作业之余我还是会经常偷偷画一画,于是想着,等我有一天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学画画。

这件往事已经过去了多年,可却依然在我的记忆力里浮现。后来慢慢发现,当我没有能力获得一件物品或者拥有某种能力时,我会经常告诉自己,等我以后有实力去实现了,我会……

这样的期许说明不了什么,只是证明自己有过这些愿望而已。朋友说这些都很正常,也是很多人的真实写照,当我们被生活所累而无能为力时,适当的安慰是一种美好的解压方式,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啊,做个期许多简单呐,只需要你许个愿望,然后告诉自己等有一天自己便什么都会拥有,然后低头继续眼前的事情。

努力与付出经过时间的积淀,终将会以不同的方式给苦苦挣扎的人们回馈,或早或晚,都会响应,选择也是。可是,唯独“等待”,最磨人心脾,当我们以为等自己有能力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常常发现自己已没有了当初的期待与欢喜。

小时候最爱的是五毛钱一个的奶油布丁雪糕,因为经济拮据很少吃,于是想着等以后长大了要买好多吃,可如今即使吃到再多,也没有了当时的味道,是雪糕的味道变了吗?不是,变得是我们的需要,我们不再需要它,于是也就没那么喜欢,没那么期待了。

今天看到朋为自己的爷爷奶奶拍的金婚纪念结婚照,我哭了。照片里是皮肤松弛干瘪的两位老人,普通的婚纱礼服,甚至脸上都没有粉黛妆容,可是,却是真的很美,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爷爷,于是沉默,湿了眼眶。

因为我也曾给过自己这样的承诺,只是我说“等自己以后有能力时……”,这一等便是再也没有了机会。我总以为时间不会那么快,我总以为他们还健康,我总以为他们可以等,可我却始终忽略了,所谓时间、健康、陪伴都不会因为“我以为”三个字而顺延长久。

生、老、死是这世间最不可逆的事实,它不会因为任何善意丑恶而慢下脚步。等待是最残忍的两个字,它等同于一份没有答案的承诺,给爱的人无尽期待,给自己甩锅的最好说辞,于是此后望穿秋水,悔不当初。

爱从来不仅仅只是承诺,等待,爱是此时此刻,分分秒秒。

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可以为爷爷画上一副画像,哪怕画的并不怎么好,我能为爷爷拍一次结婚照,哪怕并不是完美的,如果我可以再爱他一点,会不会此刻的遗憾会少一些?

现在总觉得时间是最让人抓狂的,它总是悄无声息的赶着步履匆匆的人走向尽头,于是很多愿景被化为泡影,等待其实就是一种失去,因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如果爱,请此时此刻就去拥抱,不要因为没有礼物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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