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其二)

今天是离开你的第1826天,冰岛的风很大,我眼里的晶莹还没来得及模糊就已经被吹干了。

想念是一件没有来由的事,或许是早班车的路上刚好遇见清晨温暖的霞光,或许是走到街角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人的背影和你很像。

凡此种种,都是理由。

曾经以为有些故事里的情节都是作者的一时兴起,后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自己见识浅薄,如今我变得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我也不再想和过去的自己辩驳是非真假了。

你若是相信,那自然就是真的了。

这几日的天气反反复复,清晨路过港口的时候雾气划过双眼,一望无际的白,我像站在世界尽头的一端,试图用梦境来掩盖这一切。

荒芜的人生也有实现它的意义,有人热爱欢喜,有人向往安宁,有人愿意在纷繁复杂的人间挤得头破血流,也有人愿意什么都不做,让时光从指尖溜走,被小心翼翼地浪费。

这件事没有对错,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你受了,也偿还了,所以不必愧欠。

我寄了一些明信片,从冰川到蓝湖,再到胡萨维克,相机里倒影的光被打印成一张又一张五彩斑斓的明信片,荒岛总是静默无声的,你安静的语气让我时常觉得恍惚,那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却从来都不属于你。

我跟随地图上的指引走过了千山万水,你问我说什么时候才愿意停下来,我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你,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我的眼睛。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停下来,等我追上你的步子,牵着我的手,一起经过许多荒芜与漫长。

等待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词语,其中隐藏的煎熬化作时钟里的分分秒秒,我在这里听闻着滴答声入睡,在这个遥远的人间,仿佛再也等不到你的消息。

昨天经过的那片冰川,是我多年以来驻足过最久的一个冬天,期许是最不被人珍视的情感,也曾让你伤心失望,让你难堪沉默。

我把握在掌心的积雪都融化了,用自己微弱的温度,你看得见或是看不见都不重要了,我只是做了曾经许诺过的事,即便是一个人,也应该活得很好才是。

或许是一年,两年,甚至是五年,十年,你收到我的明信片时已经是很久以后。那个时候你已经忘记了我的模样,或许还能隐约记得我的名字。

我总喜欢做一些无用的事,至少在别人看来大多如此,那些繁琐的物件总是一不小心就被丢弃,在那些无人触及的角落里,我想念你。

可是怎么会没有责备呢?我们都是自私的人,都想把喜欢的一切留在身边,我做不到言笑晏晏地看着你离开,还说许多言不由衷祝福的话。

湖面光滑得像一盏明镜,深蓝色如夜空深邃的眸子,我对着星星许愿,双手合十的那一刻,是我此生最虔诚的样子。

若是有一天,我有幸忘记了,希望这些被冰雪包裹的照片还能和你相遇,背面的笔墨还有风霜残余的痕迹,以及我年少时那颗真诚炽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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