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给花儿听

我是无名之辈,你是谁?

你,也是,无名之辈?

这就有了我们一对!可是别声张!

你知道,他们会大肆张扬!

美美对着一朵紫色的小花轻轻地耳语。这儿有许多她不知道名字的紫色小花,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那天放学后,她一个人顺着小路往小山坡上走,在山上那丛小树林里发现的这些小花。

美美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她和爷爷奶奶留在村子里。爷爷奶奶主要负责美美吃饱穿暖,至于在学校中的生活他们就不太了解了。

美美时常放学后在外面到处溜达,看云看花看蚂蚁。这一天,正好就遇上了丛紫色的小花。她不知道这些花儿的名字,只看到花儿们仰着紫色的小脸她就心生欢喜。

“我读诗给你听好吗?”

紫色小花轻轻地摇摆着,仿佛在说:“好啊,好啊!”

美美打开了随身带的那本蓝色的诗集,那本蓝色封面的狄金森诗集,把自己喜欢的小诗读给花儿听,对了,就是我们刚开始读的那首小诗。

从此,美美经常光顾这片小树林,经常坐在花丛旁对着花儿读诗。考试没有考好,被老师批评了读诗给花儿听:

有另一片天空

永远平静而明朗

有另一种阳光

即使是在黑夜

不要介意森林的消逝

不要介意田野的寂静

这里有座小树林

林中树叶常青

……

被同学嘲笑了,她读诗给花儿听:

我不会用脚尖跳舞——

没有人传授我技艺——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时常

感到一阵欣喜:


如果我有跳芭蕾的知识——

我将到各地去应用

以绝妙的旋舞使舞剧团失色——

使杰出的女演员发疯。


纵然我没有华丽的服装——

头发上也没有小卷,

不会单足跳向观众,像小鸟

一只脚在半空虚悬,

……

想爸爸妈妈了,她读诗给小花听:

“希望”是个有羽毛的东西——

它就像小鸟,栖息在灵魂里——

它唱着没有歌词的歌曲——

它的歌唱永远,不会停息——


希望的歌声在生活的暴风中,听来,最美——

令人痛心的是这样的生活的风暴——

它甚至能窘困希望——那温暖着

多少人的小鸟——

……

整个夏天她的大半日子就在这丛小花旁度过。

时光飞逝,西风渐起,秋天到了,花儿越来越稀疏了。美美知道,这些小花要和自己告别了,她们的种子要飞向远方去了。还有什么像这丛小花在这个夏季带给美美更多的安慰呢。

她得举行一个告别仪式给这些花儿。当然,还是读一首诗给她们吧。

小花很少有事可做

一片纯净的蓝色的世界

孵几只粉蝶

款待几只蜜蜂


应着和风的曲调

整天摇晃不停

把阳光搂在怀里

向万物鞠躬致敬


整夜串联露珠像串珍珠

把自己打扮得清新脱俗

伯爵夫人也太平庸

不足以如此引人注目

甚至当它凋零,凋零时


发出的香味也这样神圣

像卑微的香料沉沉入睡

像五加,失去生命


然后迁居到宏伟的山岗

用梦把日子打发

小花很少有事可做

但愿我是小花一朵

在最后一朵紫色的小花凋零时,美美告别了这丛小树林,她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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