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一如既往的坐地铁上班，上车后站在挨着门口的第一个座位的前边，打开手机刷着正在进行的NBA比赛，具体看的是哪场比赛已经记不清了。在我面前的第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30多岁的男的，穿着打扮还算蛮正常的，头发有点乱，像是该洗了的样子。

刚上地铁也就是不到1分钟时间，这个男子就拍了拍我的胳臂说：“哥们，出来忘带现金了，能借我我5块钱么？”，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摸摸了自己口袋，我也没有哪怕一毛钱的现金，毕竟现在在北京大家基本都不怎么带现金出门了。

我回答他：“我身上也没带现金。”，然后我继续刷着NBA比赛的文字直播。

大约过了二十秒，他又拍了拍我的胳臂说了几句话，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脑子有些不正常，这时我才开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虽然穿着打扮挺正常的，但是穿的衣服其实已经略显邋遢，这就更加让我确信他应该是有些精神不正常。

当时他说的那几句话我其实听的不是很清楚，大概的意思是说：“哥们你往右边往里靠靠，警察有人xx。”，我只听到他传达给我的两个关键信息，一个是让我往里面站一下，还有一个就是说到警察，大概想表达的意思是我警察有人，你不听我的往里面站我就让警察治你。

意识到他精神不太正常后，我并没有与他进行对抗，默默的往里面挪了一点，继续刷NBA文字直播。十几秒后，他又拍拍了我，依然重复着那句听不懂的台词，此时我开始产生了一些情绪，并且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种情绪是一大早上遇到精神病连续拍了我3下，并跟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感觉有些生气，打扰正在看NBA文字直播的美好心情。另一种情绪是有些惶恐，车厢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他连续拍了拍我3次，难道是故意针对我么，但我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是精神有问题，如果后面他继续以更过分的方式骚扰我，我该怎么应对呢？

当我的大脑还在思索想象更坏结果的画面时，他又再一次拍了拍我，依然一字不差的重复那句台词，彷佛像是背了很多遍一样。

这时我从复杂的情绪瞬间变成了单一的情绪—生气不爽，只差一点点我就要开口还击质问他了，但是理性还是把我从火山口拉了回来，瞬间我的情绪又恢复了平静，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情绪平静下来后，我简单回顾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当我上车后站在他的前面，他拍拍我与我借5块钱，我说没有现金后，他拍拍我让我往里面站站，我往里面挪动一点后，他又再次拍拍我让我往里面站站。

我突然就才意识到，他拍拍我也许根本不是真的要借5块钱，这也是他的固定台词之一。让我往里面站是想让我把他前面的位置空出来，好让后面上车的人站到他面前，他就可以继续再拍下一个人说借5块钱

当我往里面挪了后，他再次拍了我2次的原因是，我每次往里面挪动的距离都非常小，并没有完全给他的前面腾出一个人的空间。

经过回顾-思考-分析之后，我就确定了他其实不是针对我，而是他要完成他的固定动作，我当时就在想，难道精神病的脑回路都是这样的么，会不断重复执行一些固定的行为动作么？

分析发现了这种情况后，我自然情绪就变得更加平静，继续再往里面挪了挪。因为早晨上班，地铁本身人就不少，我这次再往里面挪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挤到了右面站着的人，我刚要转头开口跟右边的朋友说声，能麻烦再往里面挪下么，那个哥们头此时也转向了我。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秒钟，还没等我开口，他自动的往里面挪了挪，我才明白整个过程他刚才也看到了，他也发现了那个人精神不正常。然后我继续往里面挪了下，这回完全给精神大哥前面腾出了再次站人的空间。

我没有继续再刷NBA文字直播，而是在等待下一站的到来，等待下一个站到这个大哥前面的人出现，我想验证下我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只有到下一站有新人上车时才会站到那个大哥前面，车厢里的人基本都看到了过程的发生，没人会愿意站到他的前面。

终于到了下一站，有人上车了，并且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大哥前面，这次是个女孩。果不出我所料，那个大哥动手了，女孩被拍了下胳臂，被问了和我同样的问题。这个女孩还挺认真的在翻了自己的口袋和包包，都没有发现现金，所以也只能回答大哥没有现金。

但是接下来发展就与我刚才经历的不一样了，大哥没有再次拍这位女孩的胳臂，也没有跟这位女孩说那句警察台词，而是把目标直接转向了他右手边挨着地铁门站着的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离大哥很近，大哥都不用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大哥右手用手背轻轻拍了下背靠着他的男生，问了同样的问题，能否借我5块钱。这个男生并没有搭理他。

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预料准确一部分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大哥没有继续让那位女孩往里面站。也许是这位精神不正常的大哥能判断出，当时车内的人数和空间情况，那个女孩确实也没有空间往里面站了么。也许精神病的脑子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重复吧。

地铁大概又前行了2站后，我和被我挤到的右边的男生，我们前面坐着的2个人同时下车了，我右边的男生坐到了座位上。此时我前面也是空位子，但是我犹豫了下并没有坐下去，因为这个座位是挨着精神不正常的大哥的。

此前已然恢复平静的情绪又开始有了些波动，我到底要不要坐下去呢，不坐下去担心大哥觉得我歧视他，谁知道他脑子不正常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是坐下去的话，挨着这位大哥感觉也不是很舒坦，毕竟刚刚被他骚扰了好几次。

犹豫的过程持续了十秒钟左右，我最终选择了坐到这个空位上。

我当时是这样考虑的，刚刚下车一直坐在大哥旁边的人，并没有受到骚扰，而是站在大哥前面的人反复被骚扰，所以我想我坐到这个位子上应该也不会受到骚扰。

虽然大哥刚才也骚扰了他右手边背对他站着的男生，但是这应该是大哥的次优选择，无奈之下的选择。而且我已经被大哥问过借5块钱了，我猜按照他们的逻辑，应该不会再骚扰我。

再有选择坐下，也是为了不让大哥觉得我歧视他，并且也想传达的是，虽然你刚才莫宁奇妙的骚扰了我好几次，但是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我依然可以淡定从容的坐在你的旁边，向大哥展示我内心的强大。

果然，当我坐下后，大哥并没有再次对我进行骚扰，虽然在我的余光中有看到他瞅了我几次，但是我淡定从容的并没有在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就这样我继续刷着NBA文字直播，又过了3站地，到了公主坟的时候，这位大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