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天盖地式的网络宣发环绕观影人群时,意味着还在叛逆期的“网络一代”可能会给这部电影差评,一旦电影没有超常发挥,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去豆瓣给它一星!
然而如果冷静下来,看看张艺谋的第二十部电影——《长城》,我们会对这部商业大片抱之欣慰,至少,它除了让你吃到爆米花,还送你一杯叫做“东方文化”的热茶。
故事讲述的是宋朝年间,驻守长城的禁军将领为了迎战怪兽饕餮,和西方的雇佣兵威廉联手保卫人类的安全。
这样一个故事框架,只要略知好莱坞商业片套路的影迷,都会对此莞尔一笑,这不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拯救全人类的故事吗?当下最流行的超漫电影就是这个模板啊?张国师也来凑热闹了?
事实还真不是这么简单,《长城》用“长城”这样一个中国最显著的符号,在好莱坞商业故事框架内,对比中西方核心文化的差别,并在某种程度上,是在用“怀柔政策”招安了西方文化。
104分钟的《长城》虽然是由六位西方编剧打造的,但是它其实讲了两个中国理念:家国情怀和“信”。这两个理念无疑都是儒家最为重视的,家国情怀为“公”,要求士人达济;“信”则是“私”,要求士人修治。
对比西方来说,尤其是以马特·达蒙饰演的威廉,他对于公的理解就是“父亲的缺失”,这是一种底层心理,“无父”的潜意识,让他也无国,所以他对景甜饰演的林将军说:我没有父母,我也没有国家,我可以为任何国家效力。
建制了第一层意识形态冲突之后,紧接着,在跳不跳下长城的情节中,林将军和威廉在长城上产生了第二层意识形态的矛盾:信。
景甜坚守的是儒家准则,“人无信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这些才是中国的底色,作为儒家势力的顶峰时期——宋朝,自然更是要求按照儒家理念行事。
儒家的“信”要求的是“众信”,意即集体意识,集体不互信,自然受困,说到底,这就是一种“信社会”的造势,长城上的守卫禁军之所以能够威严振奋,就在于他们能够互信。
然而威廉代表的西方文化则是个人,他只相信自己。当林将军问他要不要跳下去时,他表现出的是质疑和不屑。其实这里并不能责怪威廉个人,如果周围的氛围都是不信任,那你再信别人又有何用?反之,如果,周围的人都深信于你,你又何必不信他人?
当建立了两个意识形态的对立之后,电影接下来的作用就是解决问题。如何解决这种对立,这才是本片的看点。
张艺谋的影像能力,正如强大的儒家文化造就的中国人一样,他不给你一个解决矛盾的途径,而是给你一个矛盾消解的氛围,让威廉看到无数士兵为了守卫而牺牲,当他知道林将军让他可以带着黑火药回到故里,感化就出现在此时。
有趣的是,威廉在成为拯救东方的英雄后,并没有留在东方,这或许是编剧留给观众的一个潜在话语:东方的文化造就了西方的个体英雄,但是不代表西方就会顺从东方的“招安”。
这可能就是现在西方世界对于中国的一种态度:我承认你现在很强大,但是我们西方有自己的底色。
《长城》作为一部合格的商业片,它可能流连于场面调度和文化氛围的营造,粗陋于人物性格的刻画,让很多将领的出现成为匆匆过客。
然而对于很多人质疑张艺谋的能力,我则表示相当不解,一个执导了北京奥运开幕式的导演,在场面调度上可以说国内无人可及,用“烂片”来对《长城》敷衍评价,其实这表明的恰恰是自媒体时代的一种跟风。
毕竟,转型后的张艺谋,要求他用继续拍《红高粱》和《菊豆》的手法来拍摄商业片,这种想法不仅幼稚,而且无知。因为这缺乏最起码的“商业片”和“艺术片”差异的电影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