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糍粑

01

到了腊月,空气里都是年味。年关将至,又到了游子回乡,小孩放假,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

年味,就是对节日的期盼和终年劳碌的短暂歇息。春种秋收,夏长冬藏,大地蛰伏,人们也能放松下来,对自己进行犒赏,这一年的辛勤与付出,劳累与收获,最终不负所望。

过年,是对自己最大的犒赏,也是最大的仪式感。

以前,从进腊月里开始,就要忙着准备过年的一切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喝腊八粥,打糍粑,杀年猪,过小年,祭灶神,打扫阳尘,做年夜饭,阖家团聚,守夜,看春晚,抢年……

每一件每一件,都是要热热闹闹地大家聚在才能完成,所以每天都是在风风火火中度过。

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时节就是腊月里。不仅放了寒假有大把时间玩,更是因为每天都有玩不够的新鲜事儿。

02


头一件,就是打糍粑。

糍粑,就是年糕,糯米做的食物,也有小米,荞麦,高粱做的,不同的种类颜色也不同。

糯米就是纯白如玉,小米金黄灿烂,荞麦黑中带白,高粱褚红暗沉,每种都各有风味,绵软可口。

不过糍粑好吃,做起来却不容易,是一个相当费力气的活儿。

腊月里打糍粑,是我们这里的传统风俗,家家过年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

清晨天不亮起来,就将前一天晚上就泡了的糯米放入大大的木制蒸筒中,放在柴火灶上,大火蒸熟。

堂屋前一天就收拾好了,放着大大的石臼和一对木杵,用水泡洗得干净发亮,糯米蒸熟后,就将木筒提着倒入臼中,然后又赶着去蒸下一筒。

这时,两个身强体壮的壮年男人就一人拿起一个杵,你一下我一下地使劲捶打着臼中的糯米饭,一边打一边哼着“嘿哟!嘿哟!”的劳动号子。

每一下都又闷又响,木杵和石臼隔着糯米发出“啪!啪!”的捶打声,仿佛能把糯米打成泥。

不一会儿,打糍粑的两人额头上就冒出了一颗颗黄豆般的汗粒,喝出的气在腊月的高登里化作腾腾白雾。

这时,就要换到下一轮劳力接着来打糍粑了,先前的两个人就要休息一会儿。

这样一是为了不让人太累,二呢,劲儿越大,打出的糍粑就越软糯弹牙,口感更好,所以打一会儿就要换一组人,时刻保持打糍粑的力气不变。

03


将糍粑打成像面团一般黏黏的一大坨,再也看不出糯米的样子,就差不多打好了,把它放入旁边的提前刷好茶油的大簸箕里。

这时,就到女人们出场了。

女人们将双手抹上茶油,然后将簸箕里的大糯米团子揪成拳头大小的剂子,然后用手将它揉匀,成为圆滚滚的团子,然后放在面上刷过茶油的长条凳上。

一般是等距放好5个糯米团子时,就将旁边的一条一模一样凳子面上刷一道茶油,然后将坐着的那面和放糯米团子的凳面对整齐后,平稳用力的压下去,这样,糯米团子就被压成了圆饼的形状,糍粑就成型了。

糍粑压好后,就把它放在旁边晾凉,然后就一个一个叠上去,五个为一叠,彻底凝固后糍粑就会黏在一起,平时用水泡着,想吃了就一个个掰下来,想吃几个就掰几个。

打糯米要趁热,揪剂子要趁热,压糍粑更要趁热,不然凉了糯米就会凝固变硬,做不出糍粑。

04


所以做糍粑是个要人多才能干好的活儿,讲究一个快,准,狠。

打糍粑要一膀子力气,不仅要快还要狠,揪剂子压糍粑又要快又要准,不然糍粑压歪了,就不好看,糍粑压迟了又不成型。

大家配合默契,眼疾手快,一会儿就做出了许多又白又圆的糍粑,形状如玉盘,颜色如珍珠,大小相等,好看极了。

新做好的糍粑最好吃不过。

入口不烫不凉,吃起来软糯弹牙有嚼劲,特别是那一嘴的蒸糯米清香,就像是身处一望无际的盛夏稻田,翻滚层层碧浪,鼻尖四溢清爽的稻香。

炊烟袅袅的木屋,欢声笑语的庭院,粗犷豪迈的号子,在糍粑的香味里紧紧萦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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