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春拿起了屠龙宝刀,古天乐拿起了屠龙宝刀,张家辉拿起了屠龙宝刀,每当他们从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听见他们为传奇游戏私服奋力呐喊,总会觉得一切恍如隔世,原来,一切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很多人都是看着香港电影长大的一代,儿时懵懂,只是觉得过瘾,武打过瘾、枪战过瘾、搞笑过瘾、豪赌过瘾。想来,我们都在各自的生活里,从香港电影里,嗅到了自由,嗅到了放肆。
油麻地,英雄地。狮子山下,险象环生。
所谓恩仇,就是洪兴山鸡和东星乌鸦;所谓智慧,就是赌神高进藏在戒指里的扑克;所谓家国,就是黄飞鸿的热血像那红日光;所谓义气,就是小马哥的一曲当年情;所谓商战,就是你得罪了大时代的郑少秋;所谓爱情,就是天若有情里华仔的铃木摩托。
问及香港人,都会说,狮子山精神,就是香港精神。说起狮子山精神的起源,是一九七三年香港电视台开始播放的一部单元剧《狮子山下》,其后一直轰动全港,至一九九四年,播出跨度达二十一年,讲述着香港普通市民逆境自强的励志故事。 物化的狮子山,百多年间,见证着香港由一个小渔村到国际大都市的艰辛;精神化的狮子山,鼓舞着香港人倔强顽强。
时代的浪潮风起云涌,千禧年后的香港,金融飓风摧枯拉朽。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开始紧张无措。
2002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颁给了演喜剧的周星驰,张敏仪在把奖杯交到星爷手中时说,因为周星驰,很多香港人在不开心的时候也能笑一笑。
之后的一年,风情万种的张国荣如蝴蝶般翩翩起舞,从香港中环文华东方酒店飘然而下,留给世人无限愚人的嘲讽。同年冬天,150名记者拥进香港养和医院的大厅,医院的云石门框轰然倒下,仿佛在进行一个星辰陨落的预告:梅艳芳离世。香港人给梅艳芳修了一座铜像,说梅艳芳走了,再也没有香港的女儿了。
梅艳芳是香港街巷中绽放出的花朵,庙街的小吃,旺角的月光,给了她独特的滋养,香港人说,只有她身上有香港的独特韵味,不必倾国倾城,但一定要有情有义。
沧浪之水,洗涤万物。
时代的对决,犹如《无间道》里,天台上的举枪对决:说一句对不起,于事无补。香港艺人纷纷北上大陆捞金。刘德华在拍完无间道后,接了冯小刚的《天下无贼》。香港很小,小到时常固步自封。金像奖的颁奖也越来越不公平,自私地保护着香港本土电影,奖项的含金量也随之下降。《天下无贼》在香港票房只有454万,在大陆却有1.2亿。在时代的洪流里何去何从,不言而喻。
曾经,香港一家周刊翻出了刘嘉玲早年的裸照登在杂志上,梅艳芳带领大批艺人举着横幅上街抗议游行;而2008年的艳照门,陈冠希草草道歉,阿娇含泪诠释着傻与天真的定义,媒体像绳索般把已经站在楼顶的张柏芝往下拽,没人出头,没有游行,没有抗议,因为,芳华绝代已逝。
能拍出香港味道电影的,不得不提许鞍华。从《天水围的日与夜》到《桃姐》,看似薄发的香港,小小地域,窄窄的街巷,她恪守着小格局才有的情怀,拿了很多电影奖,却始终得不到票房。你的情怀是你的,不一定是所有香港人的,不去影院买单,才特别香港。狮子山下,情怀不必追,且逆境且自强。
陈可辛电影《甜蜜蜜》里,曾志伟饰演一位跑路到国外的大佬豹哥,跑到纽约,曾志伟说:“我不想再走了,我从窗外看出去,觉得很像我以前生活的油麻地,每天也是很多人来很多人走。”结局是,豹哥不懂英语,一番语言不通之后,被抢他金表的黑人小孩乱枪打死。时代远走,终究留不下格格不入,风云变幻,却改不了江湖人的江湖命。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