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中——28年前
米勒与青年面对而坐。
“头顶上当然有一片广阔的世界！”
“我从没见过。”米勒说。
“我们是靠挖掘上去的，我们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如果不挖掘，就没有饭，没有水，没有钱。我们在地面上不同的避难所往来，那儿没有人，运气好，总能发现够我们享用几年的食物和几个月的水。”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地下呢？”米勒问。
“因为地面上已经找不到其他的避难所了，食物和水都光了。我还记得最后一个避难所，那是我一辈子的印记，我永远无法忘记。”
“为什么无法忘记？”
“在隧道里面我们不知道时间，没有光线，只有不断地挖掘。其实在地面上，有无数破败的建筑和长满毒草的街道，走路是很快速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前往不同的避难所，但我们不敢走出去，外面遍布着核辐射，几分钟就会被辐射杀死，我们只能躲在地下，通过人力的挖掘前进。我曾经在避难所中，透过防辐射玻璃看见外面，很震撼，阳光很美，倒塌的城市别是一番景色，真想出去野一野。小的时候，我曾经看见一个人走了出去，当他再回来，整个身体开始长出痘子，接下来的一两天，他全身流脓，皮肤破裂，在接下来的五天中，他痛苦地呻吟、喘气，我们都知道他活不了了。我们非常惧怕出去，外面虽然很美，但也很可怕。我们在不同的避难所中穿行，在地下挖掘出通道，只要被我们找到一个没有被损坏的避难所，就能活很长一段时间。避难所的数量并不是无限的，绝大多数避难所是漏气的，那种在时间中破败的避难所，里面的食物和水都被污染，没有丝毫价值。生活越来越艰难，我们不得不把避难所的一些物品拿来贩卖，换一点生存的机会。直到那一次，那一次。”他抽了根烟。
“你要来一根吗？”他问。
“这是什么？”
“烟，一种让人不会烦恼的东西，这包烟可能是全世界最后一包了，你真不要来一根？”
“不了，这燃烧的味道，我有点受不了。”米勒说。
“那一次，我们挖掘了五天五夜，石头太坚硬了，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地震，塌方了，可能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塌方不但没有杀死我们，还为我们打开了另外一条路，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避难所底部，可惜，没有食物，水也只剩下两桶，其他的水桶破裂了。我们在地下挖掘，几天滴水未进，一杯水下肚，真的很享受！我们回去的路被塌方堵住了，不得不打通逃生的路。在最艰难的时刻，我望向外面，外面没多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回家的隧道，有时候我真想出去，立即钻进去，可是我不能，一旦出去，我就会死。”
“后来怎么样？”
“后来呀，那是一段极其艰苦的日子，最后我活了下来。”
“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想提及。那一次之后，我觉得人活着是有意义的，死亡也必须是有意义的，我决定不再逃避，回到地下世界，让我的生命更加有意义。”
“你打算做什么？”
“地下世界有无数穷人，我准备回到祖国，将我一生贡献给我的族人。”
“这是一个很伟大的想法。”
“在我看来，没有伟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我有个非常大的疑惑，你怎么知道地面上有避难所？”
“我父母被迫来到这儿求个未来，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得到，我在避难所出生，在我七岁的时候，母亲也离开了我。”
“她抛弃了你，独自求生去了？”
“她的确抛弃了我，但不是独自求生去了，她留下充足的食物，好让我长大，那儿还有无数的书籍，我一直读到了十九岁，学到了无数知识，原来，人类世界曾经无比辉煌。”
“那些避难所是谁建设的？”
“大部分避难所都有文字记载，我后来逐渐明白了，古代的人类社会笼罩在核武的阴影下，为了避免人类灭亡，一个叫鬼少箫笛的人在世界各地建设避难所，将食物和水储存起来，将知识保存，为了未来的人类可以继承知识，避免人类走向毁灭。”
“这故事很精彩！”
“精彩吧？那就好！”
“你现在就要走了？”
“是的，谢谢你，帮了我！如果以后有缘再见，这趟地铁票钱，我定当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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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冬天的地铁》作者箫笛欧诺，版权归属原作者所有，不可用于商业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