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阴冷颓丧—这是电影给我最直观的感受。看过《推拿》里底层人物的卑微挣扎,这一部则通过政商勾结的尖锐社会现实,反映着爱恨、利用、背叛、决绝。当然,也有万古不变的对正义的坚守。娄烨很擅长挖掘城市光鲜背后的破败和阴暗面,其中选景和镜头是电影的亮点,也是最具有争议的地方。电影开篇广州鳞次栉比的都市全景跟随航拍落地到一个混乱不堪的城中村。纪实手法拍摄的拆迁暴动,一长串的跟镜头随着少年奔跑的身影展现出贫民窟的全貌,而这种混乱不稳定的状态,也奠定了全片的基调。
全片下来,连续长段的手持镜头不免带来晕眩感,还有全篇暗淡的光线,模仿人眼直观感受的忽远忽近任性的景别,都在刻意地呈现出一种自然的真实感。观感确实不舒服,但又体现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后续的情节里,时间错乱、人物故事线在交叉蒙太奇里被完全打乱,被时间跳接的几个转场镜头惊艳到,前半部分十分流利。但到后半部分还是有一些审美疲劳的感觉。故事很简单,但剪辑把讲述变得很复杂,刻意为之的感觉。
配乐绝对是点睛之笔。一场游戏一场梦这首歌非常契合故事主题。四角恋的故事并不吸引人,可其中的姜紫成和林慧在情感上倒是从一而终、忠于彼此,云和唐只能沦为被利用、抛弃和伤害的对象,印象最深的就是姜林唐三人面对烈货里烧焦的云,笑着留下的眼泪。没一个人是干净的,就连女儿小诺、警察杨家栋,都各有各的心事,他们被拖进深渊,缠绕在仇恨中。在成年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唯一一点纯情的地方,便是小诺对杨家栋的表白,但仔细想想,真的是喜欢吗?还是为了掩饰杀人罪行编织的又一个谎言?
最后,为什么要把冠希哥的戏份减掉,全程声音参与演出,说出“所有事情都是这样的,会过去被忘记,包括我”这句台词,够讽刺。或许,这也是影片想传达的另一层意思。纵使世界充斥着多少丑恶、不堪;隐藏着多少恨意和欺瞒,也必然随着时间褪色。世事凝重,终会结成风化作雨,消散在人群漠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