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微澜【三】
与天相接处兵戎之争，剑戟横扫，离弦羽箭，翻起层浪千叠，天公轰鸣之声，夹白光几条张牙舞爪爬上浑浊的上空。
“自先祖时期分化两派，黑麟曾出击玉绡，以败局为果，由此制有条例为惩，黑麟从此只居深海，阴阳轮为界；不得大量驯养兵士；不得暗地买卖兵器……”一南瀛将士紧握着剑颤道
玉绡被黑麟死死包围，玉绡不时出击，两军相抗，玉绡不敌，只得步步后退。
“你若怕死，不如我先痛快送你上路？”另一名将士厉声。
见那人青筋突爆，提刀就来，刀悬脖间被‘铮’的一声弹开。
来着是名伍长，上来大刀抵人刀剑提胯便是一脚。
“妈的巴子，有力气出去死，看能有你的全尸？”
“属…属下知罪，请伍长责罚！”
“属下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请将军责罚……”
伍长长身而立，跪着的两人也安分待人发话。
“黑麟一时间有这么多的将士兵器，这造反是预谋已久，贼人出击我等此番防不胜防已是造成重创，当下境地还不至于自相残杀？”
似已陷入绝境，前后两面无路可退，浮碧宫内白闫阴沉着脸偌大宫殿一片死寂。
“我都不信那份惩例得以让黑麟安份这么多年，说是养精蓄锐也不为过啊。”
这道妖媚之声不温不火，有人轻衣缓带缓缓而来。
来者雍容大雅，玉花银冠挽发，银白披驳，靛蓝羽衣加身，上有银线绣成孔雀青枝，裘青凤的岁数放在人间少说标梅之年，然依旧风韵犹存。
“夫人意思，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可怎料是今日？”瞧见夫人白闫脸上才勉强挂了笑，转而却又苦恼了去。
“先前是不曾料到，这会儿想来……”
裘青凤轻笑一声至白闫身旁，葇荑纤指抚上白闫的佩剑，眼中尽是狡猾。
“这会儿想来，昨日宫主又为什么要杀白肆秋？”
白闫眼中似有白光一现，微眯了眯眼，牵起裘青凤的手一带拉人入怀，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苦闷，长叹口气。
“白肆秋过了天劫，我便要应大哥的愿，把玉绡交还给他了。”
“夫君会想到瞧准时机，杀之而后快，黑麟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混元现世还真是意外了。”
……
天沉灰暗，大风掀起绿浪一波又一波，远处有二人走来，一蓝一紫。
萧疏九撑着腰，仰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就算出魔界了，我不知道南瀛那边情况如何，但恐怕短时间内你都回不去了。”
白肆秋攥紧了剑继续向前走：“既然出来了，如何还能回去？哪个地方说到底还不是一个铁笼子！”
萧疏九抿了抿嘴，还是嬉皮笑脸跟了上去，拍了拍白肆秋的肩膀。
“喂，这两天我照顾你可是很累人的，你连只鸡都不给我烤一只来补补吗？”
是夜，寻了处避风的山洞，萧疏九拾些树枝搭好了火堆，傲气非说先前照顾白肆秋累着了，让白肆秋出去打着鸡回来补补身子。
白肆秋不动萧疏九便躺尸嚷嚷念叨人缺心眼、白眼狼，白肆秋烦了索性还真的去了。
待人一走，萧疏九便敛了嬉笑开始打坐入了冥思。先前忙着压制白肆秋体内的混元，着实是耗了不少真元。
冥思入境，祭出执欢铃，周遭寂静置身混沌，附近空间片片撕裂，夹杂的是浮生百世各种人所做的梦。
萧疏九以别人的噩梦为引，补及真元，然使人入幻，用以梦魇为境，汲取境中人恐惧怨气，用来修补滋养元气才乃是第一选择，只是谁愿意做被人厌恶的人呢。
洞外有动静，萧疏九及时抽出了神，当白肆秋进来时，萧疏九正撑着脑袋看着他。
“没有鸡，只有兔子。”
白肆秋提着兔耳朵一甩便将兔子往萧疏九怀里扔，萧疏九一边提起兔子，一边严肃着脸摸下巴打量，见那兔子后退只有一腿在胡乱蹬着，另一腿则耷拉着不动。
“噗哈哈哈，我就说你走个路都那么慢，怎么…怎么可能抓得住兔子，这……哈哈原是个瘸腿的啊哈哈……”
“爱要不要。”白肆秋盘腿而坐便开始打坐不再理会萧疏九。
萧疏九投了个没趣儿，转而几下处理完兔子便开始烤肉。
篝火的光打在白肆秋的脸上，五官的精致被呈现的明显，眉骨突出，剑眉下那双眼若是睁开的，那是深邃的。
两日，这么多的变数，起初问过后白肆秋就再没有问过萧疏九，他不问，他也不烦他。
……
天泛鱼白，昨晚的篝火还剩一缕白烟，白肆秋醒的早，而萧疏九是根本没睡，两人索性一大早便收拾出去，一路往北而行。
这家伙也不问我去哪，果真是没来过世道，不知人事？若成心有意要拐骗他，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萧疏九想着便放慢了脚步，转头看向白肆秋。
“诶，白肆秋，现在你不觉得是你在跟着我走吗？”
闻声白肆秋也转头看他，却没说话。
萧疏九见他模样，面色虽还是平淡无奇，萧疏九却更觉得白肆秋像是迷惘的孩子。
心中发笑，还得忍着，萧疏九抿抿唇疑惑道。
“嘶…你不回南瀛看看？”
白肆秋撇看眼看向南面。
“出了魔界不用避嫌，完全可以御剑走，你闲散走路，难道不是试探我会不会跟着你走，你又何苦再问我回不回南瀛。”
萧疏九心头一顿，昨日似乎问过这个问题了，且这厮当场拆穿自己，未免忒尴尬，吃瘪摸摸脑门。
“好吧，去找妖王。”
祭出贪欢剑，横剑在前，萧疏九撩袍踏上剑身，御剑而起。
“喂，你走路慢，不至于御剑也慢吧？”一个响指后，萧疏九便挥袖一冲而上。
白肆秋后来居上，反倒超了萧疏九，一时来了兴致比起速度。
广袤天空，薄云之上一红一蓝，时而红光愤然加速超越蓝光，不过多时却反被蓝光超过一大段。
萧疏九这时便开始耍起赖皮，扶着腰喘着粗气叫住白肆秋。
“不比了不比了，哎我说，你都不带喘的？平时你装的走的慢吧。”
“海中御剑的阻力可比这个难。”
“哈？海水阻力大，按理你不该走的慢吧。”
白肆秋不屑轻勾了嘴角。
“你傻了吗，海中自然是用尾鳍，不是脚。”
薄云上光线很好，日头不大倒还柔和，映在白肆秋脸上。
刚好，萧疏九看的真切，白肆秋笑了一下，虽然很浅。
如此也算发泄了一番吧，萧疏九目的达成，也算松了口气。
白肆秋见他突然不说话，正欲发话，萧疏九却脸色突变，右手五指屈指，掌心幻出一青铜扁铃，甩袖铃铛绕萧疏九后背而出，陡然变大三尺向白肆秋而去。
白肆秋皱眉盯着萧疏九不动，根本不顾那铜铃。
一道疾风擦身而过，随后背后就是铜铃的一声铮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