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菜妹子十三岁,已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她的学习成绩仍然很好,每次考试得第一,并且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有了这些资本,生活更拮据的宋起贵夫妇也不好拽女儿回家。但宋起贵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人也变的沉默了。因为二女儿二梅子也已九岁,上了一年级。供了大女儿,就没有理由不供二女儿,队里一共有两辆胶车,其中一辆就归宋起贵赶,无论春夏秋冬,种了收,收了种,送肥拉土这中间的“运输”就全涨这两辆胶车。宋起贵是个厚道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就没有消闲的一天,可他却从不向队里额外的要求什么,只默默地干活。从外表,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个秀才,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也写的一手好文章。还会搞点修理、泥瓦之类的活,逢年过节,谁家迎亲送嫁,只要他在,大家便都请他写对联。谁家喇叭坏了,或者队里的水推磨坏了都请他义务修理。就连谁家灶火不吸烟,也央他帮忙收拾。这样的人却总不能解决一家七口人的温饱。菜妹子心里明白父亲为什么皱眉头,为什么总低着头沉默。她很想为父亲分担点什么。这天,机会来了。队长打着锣挨家挨户的通知,晚上到队里的打麦场上打麦子,按以往的常规,打麦子总是在晚上,全队所有能干活的劳力都出动义务打麦子,打完后每人去队里的食堂分得一张白面烙饼。那年头,有很多人家过年都吃不到白面。所以,就冲着这张饼,很多老人、娃娃都去,每年的打麦场上最热闹。时间一久,不免有混饭吃的,于是,队里又订出了一条新规定来,娃娃不到十三岁的干活不给挣工分,打麦子自然也就不给吃烙饼了。菜妹子正好十三岁了,便要去打麦子挣一张饼。“明儿还要上课,这半夜里折腾你会扛不住的。”父亲不同意。“大、妈,不就一夜吗?咱双牛自出麻诊还没见过油花呢,你就让我给他挣一张油饼吧。”菜妹子央求着。“唉,走吧……”母亲望着断奶后瘦苦伶仃蜷缩地被窝里的小儿子,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锁上了门。打麦场上早已灯光通明。场中间放着打麦机。大人们三五成群,有蹲着的、有站着的、有大声喊叫的、也有低声说话的。宋起贵默不作声的过去开始认真地检查打麦机。菜妹子母亲便走向麦子堆上坐着的一群妇女。狗剩、金贵、春花、候女、凤凤……都来了。菜妹子一下子兴奋起来。虽然春花还差一岁,但人家是粮站站长的女儿,没有人会揭短的。第一次有机会参加集体劳动,且还有一张烙油饼吃,大家都特别兴奋。打场还没有开始,凤凤提议大家玩捉迷藏。几个男生先背过身去,女生分头去藏,菜妹子一看,候女等都隐在了附近的麦堆和人群后,她便想着找一处最隐蔽而又不易找到的地方,便向远处一堆去年堆下的旧草垛跑去。她跑着,突然放慢了脚步,因为越近草垛,灯光越朦胧,菜妹子的脚步有点犹豫,她想退回去,却突然觉得草垛有动静,借着远处射来的余光,她仔细一看,发现有两人地草垛后抱着打滚,还伴有一男一女“吃吃”的笑声。菜妹子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农村孩子早熟,她想这大概就是二毛骂人时说的男人和女人在一块搞流氓,她只觉的耳热心跳,刚欲转身往回跑,草垛上的两人似发现有人,同时转过了身。昏暗的灯光下,映入菜妹子眼帘的是队长和凤凤妈惊惶失措的两张脸……开始打场了,宋起贵等几个男人分别站在打麦机的两旁往机子里填麦子。其他出草的、扬麦子的都是女人。剩余的男人及孩子们便搞运输抱麦子。队长则居高临下地站在一块石头上指挥着大家干活。他扯着嗓门威严地呵斥、吆喝着、还带领大家唱起了歌:“学大寨,嗨,要大干……”大寨亩产八百斤……菜妹子几乎不敢正视高亢激昂的队长,只抱着麦子离他远远的绕着走……而那凤凤妈却早已不见踪影……
菜妹子(三)
最后编辑于 :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