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十六)生死本无常,聚散苦匆匆

人过三十,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难能可贵,许多从前不太留意的东西,都愿意去注意,去珍惜。

以前,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和朋友闹矛盾,和亲人闹矛盾,生气的时间会持续很久;以前,看见千辛万苦爬上衣服的蚂蚁,总会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下去,或者直接用手指终结它的生命;以前,对聚散没什么概念,只感觉聚时固然热闹,散时也没什么遗憾。

以前,许多人许多事,都没有太在意。或许年轻时就是那样的没心没肺。

以前,对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没什么感触。有的,只是停留在文字上的概念。我曾以为,它离我很远。

可是有一天,突然就觉得,所有的这些一直都在,从未离去。

前年冬天,二爷去世;去年冬天,二婆去世;年前十月份,村里的表叔去世;昨天,一个同事去世,而她,仅仅比我大三岁而已。

过去的那么多年,死亡给我的感触从未如最近几年这般深刻。当然我知道它一直都在,只是我有意无意的选择了忽视,我以为这样它就会暂时缺席。然而我终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年轻不是理由,无知才是源头。

那天我站在铁轨的边上,和那冷冰冰的铁轨默默相对,在我们中间横着绿色的隔离网。黝黑而又铮亮的铁轨静静地伸向远方,灰白的碎石子陪着它孤独的躯体。一列火车疾驰而过,撕裂了本来浑然一体的崇山峻岭,狂风大作,两边的杂草和树木齐刷刷地弯下了腰。

于我而言,车上的每一个人,仅是这电火石光中匆匆过客;于车上的每一个乘客而言,我亦是他们眼中的匆匆过客。彼此以列车前进的速度反向前进,一眨眼间,便是永久的离开。

我觉得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和事也是这般,不知何时何地,突然的相遇,然后便以光的速度飞逝,消失在茫茫人海,有的从此阴阳两隔,有的从此后会无期。只是相遇的那一刻,才有了“缘”,缘起缘落,恰如云卷云舒,聚散本无常,谁能一决之。世间之事,莫不如斯。

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因为失去,所以留意。许多执念,就让它散了吧,免得伤人伤己。许多事,本可以拥有,就不该失去;许多人,本可以挽回,就不该拖延。这一辈子,其实也没那么长。时间有限,精力有限,那么就没必要在无意义的问题上兜兜转转,前进固然重要,但也需要,时时回头看看。

你是否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那檐下年年铺上新泥的燕巢,屋后枝繁叶茂的杏树,地里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些,你,还记得吗?

你是否已经很久没有陪你的亲人聊聊了,耳聋眼花的祖父祖母,辛勤操持的姑姑舅舅,还有你最亲爱的奔波在各行各业的兄弟姐妹们,这些,你还记得吗?

你是否很久都没有和一个朋友联系了,你们曾经出现在彼此的岁月里,患难与共,互帮互助,用自己最美的真情点亮了彼此的时光,那样的岁月,多年之后想起,还会一如当初的美不可言。这些,你,还记得吗?

或许你已忘记。

但如果你记得,请你一定要珍惜。因为一切,都来之不易。生死无常,多么苍凉的话语,却又是那么真实。

这就是生活的真相,而真相,往往残酷而且残忍。

所以我们需要温柔以待,对自己,对他人,对万物。

生死无常,且行且珍惜!

张远超写于2019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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