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木第一次见到石头是在一家清吧。
石头原本在安静地弹着吉他唱着一首不痛不痒的民谣。小木边小口啜着冰凉玻璃杯里的肯巴利苏打，边看着舞台上暗光浮影中坐在椅子上静静歌唱的石头。
忽然，石头猛地站了起来，开始疯狂弹吉他，不管曲调，不顾歌词，蹦跳着大声嘶吼起来。原本暧昧安静的清吧也跟着变得放荡张狂。人们跟着石头一起快乐地蹦跳尖叫。
小木看着舞台上胡乱歌唱的石头，心脏震了一下，她感觉整个城市都在沦陷，而她在城中间。
后来，小木跟石头在一起之后，小木问石头：“第一次见我，啥感觉？”
“我在心里铺好了床。”
“啥意思？”
“想睡你。”
“啪。”小木一巴掌打在石头屁股上。
“哎呦，你轻点儿，小心咱俩断子绝孙。”
“离得远着呢，不会的。”
“啥离得远？”
“啪。”
“哎呀，卧槽，你真打。”
二
小木跟石头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有天晚上，石头唱着歌，有个妖冶性感的女人走到舞台上，从背后抱住了石头，然后一口咬住了石头的耳朵。石头红了脸，一下把那女人推倒在舞台上。两个彪形大汉几乎和小木一起冲到了舞台上。
小木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一下拉住石头的胳膊就往外跑。
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让石头被人打。”
跑到外面没多远，石头忽然一下抱住了她。
她在石头怀里羞红了脸，心脏“砰砰”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为什么帮我？”石头在她耳边说，“你喜欢我？”
小木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了石头的腰。
后来，石头告诉小木，他早注意到坐在台下死死盯着他的小木了。只是每次他都不敢轻易跟小木对视，因为他会忘词。
三
闺蜜曾多次劝小木，让她不要太花心思在石头身上：“搞音乐的男人大多花心，小心被伤得体无完肤。”
小木笑笑：“他不一样。”
但她心里一片荒凉。她在石头的住处看到另外一个女孩。那女孩一头浓密长发，眼睛很大，眼神很冷，她没涂口红。
但随后，小木看到石头的唇上、脸上、脖子上，都是口红的痕迹。那红色好像石头受了伤，但痛得呼吸不过来的是小木。
“宝贝儿，你怎么来啦？”石头一点都不慌张，他伸出手想拥抱小木。
“别碰我！”小木一下推开了他。
“嘻嘻……”旁边的长发女孩不屑地笑了笑。
“啪。”小木一巴掌打在了女孩脸上。
“啪。”女孩顿了一下，立刻还了小木更狠的一巴掌。小木的嘴巴里立刻涌起一股血腥味。
小木拼劲全力想再给那女孩一巴掌，却落在了石头的脸上，他挡在女孩前面。
石头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小木的手火辣辣地疼，但心里有血在往外涌。
“狗男女！”
小木转身出了石头屋子。
走下一层楼梯后，她回头看看，石头并没追来，她的眼泪这才扑簌簌地落下来。
四
小木觉得自己中了石头的毒。她想起石头身上的口红印，每想起一次，心就会痛一会儿。可她还是会想他，想到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早上醒来本来是去厕所，结果去了厨房。
“怎么办？我为什么这么贱？”她骂自己，但徒劳无功。
后来，想石头太过厉害时，她就拿刀割自己手指一下，看着血从手指里迅速渗出来，然后滴在地板上，仿佛对石头的留恋也随血液一起流了出来。但为什么？手指痛，心依然还会痛？
幸好，才割了一次而已，石头就来找她了。
“原谅我吗？”石头霸道地问她，毫无愧疚而言。
小木手指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她终于感觉心不那么痛了。石头是解药。
“给我一个理由。”
“我还是喜欢你。”
小木的眼泪一下落了出来：“你他妈神经病啊，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她亲你？你以为我傻我贱是吗？你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这样玩我吗？对啊，我是喜欢你。我他妈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自己完了。可我不想这样完了，我知道我会被你吃得渣都不剩，可我还是想赌一把，我就是想赢一次而已，就一次，就他妈一次你就不能……”
“让你赢。”没等小木说完，石头又抱住了她。小木拼劲全力想挣扎出去，可她越挣扎，石头抱得越紧。终于，小木不再挣扎。
五
没过多久，石头向小木求婚。
那天，石头在舞台上再次胡乱地歌唱，唱着唱着，他停了下来，把吉他一把摔在了舞台上，然后他用一根断掉的吉他弦，绕了一个圈，单膝跪在了舞台上：“小木，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新娘，跟你长得特别像。我在想，要是你嫁人了，那个新郎不是我，我会怎样？我发现，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设想。倘若有一天，你要嫁人了，那个人不是我，请你一定瞒着我。你们最好逃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们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面。但那样的结局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是你，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木在台下泪流满面。
“嫁给他！嫁给他！”人们齐声呼喊着。
小木转身跑了出去，人们“嘘”声一片。
石头在台上跪了一会儿，准备起来时，小木忽然又回来了。她手上举着一枚戒指：“混蛋，这个才不会断。”
六
婚礼那天，那个长发女孩找到小木：“我喜欢他十年，那天是我故意的。他从未对我动心。对不起，也谢谢你。我解脱了。”
小木忽然一下原谅了长发女孩，她甚至有些心疼女孩，因为她懂得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放弃尊严，到底是怎样一种喜欢。
女孩看看小木：“你很幸运，祝你们幸福。”
小木问石头：“为什么选我？”
“我最近看到一句话，我们这辈子，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我活着的这些年，过得很狗血。可无论我在舞台上绽放光芒，还是狼狈不堪，都会像树叶会随风飘去，像花朵会融入泥土。直到遇见你，你懂我不言不语的疲惫，懂我舞台上胡乱歌唱的悸动，我生病时，你比我更关心我身体。我疼时，你比我更痛。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吗？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我以前的时光，都是被我用坏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