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曾经我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我要用它去做些什么?得出的答案太多了,以至于我不禁反思,怎么令我或是怀念或是遗憾的东西竟然如此之多?

小时候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一直在他们身边待到约莫六七岁才被父母接走。乡下那无边的或是金黄或是绿油油的田野,扛着锄头赤着脚走在田埂上的庄稼人,邻居门口两棵大树之间架上的晃呀晃的秋千,还有上学路上雀跃着跳上的一个个大石头、石头下是潺潺的溪水,这些都给年少的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今每每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都会有一种淡淡的喜悦掺杂着些许伤感,涌上我的心头。

犹记得在那段年少的光阴里,我最喜欢的事,大概就是撒着腿在田埂上奔跑吧。晚餐时分,奶奶喊我去叫仍在田野上劳作的爷爷回家吃饭。我听到后,便撒开了腿奔向田野,活似一匹脱缰的野马。扑面而来的狂风将我的齐耳短发吹得高高飞起,带来稻谷的芳香还有远处村庄的缕缕炊烟,我尽情地嗅着这一切,感受着自由和快乐的气息。隔得远远地看见爷爷小小的身影,我便扯开嗓子大喊。爷爷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腰来扭头看向我,急急地叫我跑慢点、别摔了。三四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大人们都在田野里弓着身子插秧;我央求爷爷带我一起去,爷爷拗不过我,便答应了。我也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将裤腿挽得高高的,弯下腰把秧往水中的淤泥里插。然而没过多久,我便被悄无声息爬上小腿的几条虫给吓着了,只好爬上田埂静静地呆着。爷爷看出了我的无聊,便喊我去找别人玩,我一听,于是兴奋地拉上了几位小伙伴。几个人在田埂上追逐打闹,偶尔传来几句大人的斥责声也未觉扫兴,尤为快活。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那段美好的时光已然逝去的呢?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和朋友们聊天时谈到童年时光的时候,也许是过年时回到乡下的时候,也许是失眠时突然涌上心头的感想吧。但最近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却是爷爷去世的噩耗带来的。

爷爷去世时我高二,正在备战期末考试,爸爸妈妈担心村里的习俗多,回去可能要待上两三天,怕耽误了我的考试,便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等我知道时,已经是要和爸爸一起把爷爷的牌位送回家族祠堂的时候了。那天大伯端着牌位,爸爸、二伯和堂哥挑着装有食物的篮子,我和弟弟提着祭拜要用的鞭炮和纸钱等东西,几个人一起走在我曾经最熟悉的田埂上。一路上,我思绪万千,许多在乡下的回忆接续地涌入脑海,还有那一张曾经熟悉如今却模糊的慈祥面孔也印入脑中,一切的一切,都让当时的我心如刀绞:后悔自己没有在假期时多来陪陪这个从小宠着我护着我、等我长大后盼着我的老人,遗憾在乡下度过的童年终究成了记忆的一角,有些甚至变成了模糊的片影。在祠堂里听着鞭炮声响起,跪下磕头的那一刻,我的眼中不禁泪光点点。

曾经看《读者文摘》时读到过这样一句话:“人的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却是一片狼藉,满地灰烬。”高三那年有一段时间我的压力特别大,每天的各科小测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挑灯夜战至深夜还是觉得有好多事没做完。那段时间的我总是对未来感到无比迷茫和惶恐,试过在夜里蒙着头默默流泪,也试过独自一人跑到黑暗的楼道里黯然神伤。于是许多关于曾经的回忆,都在那时一件件地浮上心头。

现在想想那段在当时看来无比痛苦的日子,我倒觉得充满了遗憾。其实不必紧紧绷着这样一根弦的,把每天的计划定得宽松些,把生活的节奏调到让自己舒适的状态,微笑着应对每一次挑战,反而更能接近想要的结果。不过,人生路上本来就充满了大大小小的遗憾和意想不到,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成天在田埂上撒欢的小女孩如今变成文静敏感的少女模样了呢?我想,我应该感激每一次受伤后的感悟,正是这些获得催促着我走向成熟,激励着我成为更好的人,警醒着我少犯点错、少留些遗憾、踏实地走好人生路上的每一步。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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