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光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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黢黑的夜本来填满了幽静的城市，直到我张开双眼。浪浪潮水正玩弄着软弱隐忍的白沙，望去远处还不能见到缓慢生长的雏日，只有惨淡的月晕在向我奋力地示意，这天空除了灰白之外还有一点点亮丽。
沙上大小石头零落，我自然而然地蹲下身，翻找一块适手之物，但揉来揉去还是感觉没办法将它们中的任何一个稳稳的攥在手里，便准备放弃。
我的手指在沙中画圈，脑中倒放昨日的录像带，可惜它已经有了损毁，我想不起是如何到了这里。此时一双娇小的手臂闯进了这个单调冷清的光影里，将我正在沙子中画圈的手指猛地扒到一边。
这令我还停留在混沌中的眉眼向上一紧，就像刚从梦里惊醒，但惊醒后，我却还在旧梦里。
不大的一双手，力道的爆发却很是到位，不仅拧得火辣，还让我的食指近乎要朝身后飞出去，久伏的双腿也差一点失去平衡。那个孩子抱起自己的双腿和双臂，向着我方才画好的圆圈狠狠地压了下去，蛹卧在涣散的沙石之上，一声不语，只是瞥着我的手和脚。
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可以感到颈后的凛冽，像在冬天户外的墙角下袭来一阵邪风，毫无防备，也来去匆匆。我几乎呆滞，定睛在他已瘦出骨骼边缘却也因此变得有石头般质感的背脊上，不自觉的用拇指抚起刚刚被他握住的食指。他的手心粗糙得有如破碎的镜面，糟糕的墙皮，几条凌乱而粗钝的刃锋在我的皮肤上刻下某种刺痛的痕迹。
我一时想不明白，他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岁上下的男孩。
雾气在眨眼之间便合情地横在了两人当中，将我们天然地隔开了。我不敢上前触碰他的身体，也不想开口问他什么问题，即便现在我的脑子里都是问题，关于自己的，关于他的，关于这个地方的，可我不打算开口，我想那样做大概也是白费力气。当你体验过刚才那股刚劲的力道，眼见他紧抱沙石的姿态，便会明白那一刻我唇间的干瘪与贫瘠。
于是我果断放弃了这次发声的权利，撑扶起自己这个仍在半梦半醒间的躯体。我向海的方位望，扫过整个海岸线条，浓雾渐渐开始散开，微小的海风也微小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不再想那个还在我脚边的孩子，而是选择朝更大的疑惑走去。
鞋带轻易便被沾湿了，在潮水可及之处，我沿途寻找可能藏在雾中的一切东西，但它太过浓郁。我勉强用双眼跟住自己的双脚，一步变半步。踩不同的沙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被海水浸染过的湿沙，那一种在软糯中无比细腻的触感，无论隔着鞋底还是赤脚上去，都一样地平静和幸福。
“太阳，在我手指的的方向，指尖将泛起一点红亮，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样，我要努力去那样的地方。”
好似耳边有人轻轻说给我这些。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心情依旧空空荡荡。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又下意识地用手遮挡。
海，竟然红了。天，竟然亮了。
雾消了，风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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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