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前任3》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孟云学《大话西游》穿上僧衣戴上紧箍咒,站在广场疯狂大喊我爱你,林佳,我爱你,然后被警察按在地上痛哭。而林佳呢,在空荡的房间里疯狂吃芒果,她芒果过敏,边吃边抓脖子的疹子,一副不要命的狠劲儿。这是他们分手后最过激的举动,为了祭奠以前的爱情。那一刻,他们都明白了,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转身离去,都是新的成全。孟云开始新恋情,林佳结婚生孩子,纠缠好几年,也一样会好好生活,体面无恙。我想这才是成年人的爱情。
榛生是写爱情故事的,看她的故事,就总让我觉得有一种体面的味道。是那种光脚在粗粝的青石板上飘然行走、微微磕人却毫不介意的感觉。画面清新,质感丰富。
作为中国期刊的王牌作家,榛生的故事一度被无数电台播放,她已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没有星星,也不滚烫》是她最新出版的一部小说集,收录了30篇高人气作品,写尽都市男女简单又复杂、曼妙又清冷的感情生活。榛生的早期作品尚有煽情自恋的小情绪,如今更多是舒服平淡的口气来讲一些事儿。这本集子里的故事,不见青涩激烈,因此多了几分成年世界的成熟优雅。
成熟优雅自然得是体面姿态,但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这般杀伐果决并不能大范围适用。一段曾住在心里的感情,会缠缠绕绕好些日子,到后来或许自然风干,或如孟云和林佳,需要某种强烈的仪式去了断。可重要的是往前走。像书里《我的昆虫刚鞘翅目的爱人》的故事,说好结婚的男友劈腿消失,女生整夜失眠辗转折磨,幸好等来更好的人爱她,她对着真心爱她的男孩笑完又哭,哭了又笑,心还有痛,并不妨她开启新的旅程了。
《草木染》一篇有同样的伤感与洒脱,女生爱上仿佛从古代走出的神秘男孩,男孩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就那么凭空消失,留下女生一个人酸楚思念,可是她在人海中没有等来另一个男孩,可是榛生写:“她已经明白,她应该快乐地等。”榛生笔下的爱情,多是在呈现爱情的遗憾破碎不完满之间,表现出一股坦坦然然不纠缠的劲儿。有点残忍,有些暖。好像能在冷光中发出力量,这力量来源于每一颗在繁杂都市里对爱情保留的赤子之心。无疑,榛生向我们书写的爱情,是充满期待充满力量的,这应该也是一个成熟的爱情观的传递。
书里的《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赶集》是一个女人差点就做了从前暗恋对象的情人的故事,差点也就是没有情人这件事,也就没有贬低和委屈,榛生只把感情还原到最朴素的样子,她希望曾经喜欢过的人,多年后出现,说完一句“你挺好的,就好”,便消失在茫茫人海。而在《世界上最小的睡莲被偷走了》故事中写的一段暗恋,以漫长的情丝为线,缓缓叙说,以一顿晚餐的功夫,全线暴露。但无人揭穿无人说破,整个故事在静默的眼泪中到此为止。暗恋就像成一颗古莲子,用上千年的时光沉睡,也将永远沉在心底,永不醒转。这不止是对暗恋者的留情,更是打开爱情的正确方式。
弘一大师说:“成熟的爱是慈悲的爱。”刨去大爱,用于情爱,慈悲的爱就是懂得给予自己,懂得成全对方,懂得挥别过去,懂得对生活留情。就像榛生的故事给人的感觉,舒缓平淡中满是无奈和缺憾,但即使如此,也可以从冷光中发出力量,好好生活,体面去爱。
评《没有星星,夜不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