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无问西东(1)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每天清晨,当西蓦吃过早饭,穿好衣服,踩上鞋子推开家门的一瞬间,对面单元住着的东然也会同时打开门,并且主动按上电梯,俩人微笑问候早安,再无声的默默的等侯着电梯,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下楼之后,又互相微笑道再见,日复一日的,就这样的,一天又一天!

西蓦是一名职场精英,虽然年龄不大,但在处理事物上,可谓果断和干练,一个人享受着生活的精致,倒也过的悠哉和坦然。

东然是一名企业高管,良好的教养,温文尔雅的态度,在事业上也算做得风声水起,同样也是一个人居住的日子,忙碌却不失节奏。

西蓦,东然,左邻右舍的两个独立又安静的影子,就这样谁也不会触及谁的生活,相互隔离而又守望着!

安静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在这样平静的渡过三年以后,西蓦与东然渐渐开始对对方有了一些的了解。

是的,三年中,独来独往,没有见到有朋友来过,甚至过春节的时候,也会从对面的屋子里传来悠悠的音乐,不见回家,更不见家人来,东然如此,西蓦亦是如此,在两个人各自的世界里,永远是安安静静的,平平和和的,清清淡淡的……

如同一杯绿茶,绿非浓绿,香亦非浓香,低调着而毫不浓烈!好像两个人都很喜欢这样淡淡的味道,平缓的节奏,一人一世界的平凡!

就是这样的一个节奏,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这天早上,西蓦没有出门,东然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开门声,等了很久也不见西蓦的影子出现。虽然东然觉得有些不太对,但他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想着自己太紧张了,然后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按电梯,下楼,上班……

当东然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恍然和不安,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回去看看西蓦。

东然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顾不得坐电梯,直接跑上了五层楼,“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敲门声是那么的急切和响亮可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也许是我想多了。”东然自言自语道!

正当他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声音,那是一个玻璃杯落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东然没有任何的犹豫,拼尽力气朝防盗门撞去,一下,两下,厚厚的铁门岂能如此轻易的被撞开?东然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出来时一根小小的铁丝拿在手里,一下,两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西蓦的门就被打开了,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东然看见西蓦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板上,苍白的脸,雪白的颈,眼角还有刚刚流下的泪痕,远远的一只被抛在门口的一个破碎的玻璃杯,能够看到这最有力的一掷……看着人,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如同熟睡的婴儿……东然抱起西蓦直接开车奔往医院。

“先天性心脏病”,看着诊断书这样的几个字,东然很难把这一切和这样恬静的女孩联系在一起,还有每天说“再见”时那嫣然的一笑……

还好,这次及时送来医院,西蓦已经被抢救过来了,看着东然坐在自己的身边,西蓦淡淡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是出生时就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妈妈爸爸就这样把我丢在了医院里,我的童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了很多次的手术,我活了下来,如果彻底治愈,只能在十八岁以后换一颗心脏了,哈哈,我觉得我已经很满足了,活到这么大,看到了世界,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真的,我很幸运的……”西蓦就这样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短短的几句话,概括了她的前半生。

东然看着西蓦,眼睛一下也不眨,仿佛要把西蓦看进眼睛里,深陷的拿不出来。

“好,以后让我来照顾你!”东然就这样霸气的丢下了一句话,再无他言。

此时的西蓦是懵懵的,她不是不明白这一句话的含义,只是,西蓦和东然,仅仅是邻居而已,又是从来都没有过交往的邻居而已啊!三年了,在除夕之夜,两个人独自守岁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凑在一起吃个饺子?“东然,你这是怎么了?可怜我?”西蓦内心深处自言自语的问着。

懵懵的西蓦出院了,回家休息后依旧回到公司继续工作,依旧如以前的日子一样,只是每天下楼后,东然会强迫西蓦坐上他的车,将西蓦送到公司后再离开。西蓦知道自己不配拥有这样一份爱情,一路上也是无言以对,只是看着东然的一双眼睛,一双似曾相识的熟悉的眼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哈哈哈哈,我们这里就是长亭,还有芳草地啊,快来,我们来捉迷藏吧!”

“陌陌,你别睡啊,睡着了就不好看啦……”

“陌陌,等我攒够了钱,我来找你啊,等着我啊……”

“陌陌,我的心脏是健康的,我们可以一人一半啊……”

“陌陌,陌陌……”

在一阵呼叫声中,西蓦醒了过来,瞬间的昏厥,仿佛带她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天……

那天孤儿院的妈妈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因为偷东西,被送到了警察局,没有找到任何的亲人,这个小男孩被送到了孤儿院。一个夏天,他只跟陌陌说话,不理会任何人,可也仅仅是一个夏天而已,秋天,这个小男孩就不见了,听说被一户有钱人家领养了,不知为什么,最近在西蓦的梦里,总是出现这个小男孩的影子,还有那充满了关爱的眼神!

西蓦就这样消失了,毫无征兆的,突然就蒸发掉了……

东然每天都会去西蓦的屋子里打扫,随时等着她的归来,屋子里如同以往一样,衣柜里还挂着衣服,厨房里的东西,也还是干干净净的陈列着,仿佛一会儿就会有一桌丰富的晚宴。就连梳妆台上的为数不多的几样化妆品,也还安静的放着……

大多数的时候,东然会安静的看着窗外,他知道西蓦不会再回来了,他知道,这就是记忆中那个柔软而又坚强的“陌陌”,在五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不服气,对命运的不服气,他也知道,她的软弱,对深深爱着的人的一种软弱。西蓦的离开,带给东然的并非是一种绝望的悲哀,而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天山脚下,一个人在独自行走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就隐藏在雪山里,显得那么的卑微和渺小……喘息着,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她仍然坚持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风有多大她不在乎,红色的冲锋衣,还彰显着生命里最后的一团火热……

东然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了……东然就这样安静的躺着,他看见了她,一袭红衣,高寒的雪山,蔚蓝的天空,西蓦微笑着看着东然,就那样微笑着……微笑着……

东然依旧睡着,他的嘴角也微微上翘着……一行泪水,在眼角悄悄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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