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嗔一眼玉瓷碗,略过赋儿不安的小眼神,淡然端起碗,喝了一口。
赋儿一愣神,碗中已少了大半,眉眼弯了弯。
“往后他若是再做,你背着我处理了就是,不必拿进来。”
赋儿喏喏应了声,见兰如风疲惫地摆摆手,只好将剩下粥的碗端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盘腿闭目,调整呼吸,内里经脉顺畅,便明白,药效已除。
这,又是为何?
明知她拆穿了他,明明对她再次下药,这次醒来,好似一切回到了正轨。
他,又有何目的?
愣了片刻,理不清头绪,赤脚下了床,巴巴地开了窗,见四周除了枯木便无一人,只好仰头望着天边的浮云发呆。
这几天太乱,太杂,变数又太快,颇有些不适应。
前一刻,本逍遥度日,喜为助人连理,后一刻,抖出信赖之人的恶毒,于她,亦在那人陷阱中。
可恶!
可恨!
粉拳捏紧,重重砸在窗框上,指节传来的疼痛,分散不了心底的空洞。
无知无觉中,脸颊温润而后微凉,一抹,细白的指尖晕染了透明的水渍,片刻便干了,再抹,晕染得更多。
发白的唇轻轻一扯。
她竟然哭了?
何时,她早已落不下泪,竟然流了这许多。
“大冬天的,兰巡抚不着件棉衣便站风口吹冷风,不怕着凉么?”
冰冷的声音穿透耳膜,冻得身体微微一颤。
抬眸,布满水渍清亮的眸看向来人,发白的唇抿紧,眼神虽聚焦,却好似并未落在来人身上。
兰如风只觉迷糊中一袭纯白的身影,看不清来人容貌,心底委屈的泉水猛然喷发,又好似找着了依靠点,喉中轻轻一声呜咽,丹凤眼眨了眨,脸颊一阵阵融融暖意,止也止不住。
肩上一暖,兰如风诧异一震,终清晰过来,眸中映出雪山般俊颜。
清淡的阳光于他雕刻般的侧脸投下一抹隐约,隐约中,如墨的眸不含一丝情绪定定看着她,浓重的剑眉犹如木然,面敷冰雪,似要化了,诱人的红唇轻启:“听闻你病了,怎的依旧不知爱惜自己?”
兰如风不好意思侧了头,发觉她与他,隔了一扇窗,对面的人只着雪白的单衣,傲然立在离她不过一臂之距的走廊前,冰冷的声音毫无一丝温度。
寒域魄僵硬伸手,刚触及兰如风的头顶,兰如风下意识一偏,忽而明白这是关心,厚着脸皮将头顶撤回那修长的手掌中,垂了眸。
谁知寒域魄淡然收回手,不管兰如风开没开口,看一眼垂眸的人,道声好生休息,便回身离去了。
抬眸望向那风华漫步的背影,心底有股错觉,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又是怎样的人?
好似方才她落了泪,他却仿佛没看到。
一个人哭,总有哭的故事,面对她的泪,他的无动于衷,有些奇怪。
偏头思量许久。
无解。
烈风一起,一袭丹青的身影出现在窗口,铁爪一般的五指揪住了兰如风瘦弱的肩膀,狠戾细长的眼狠狠盯住她,咬牙道:“你与左相,何时这般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