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为一次聚会写点什么,想法由来已久,迟迟未能动笔。亦或是忙,更多是因为懒,写写停停好几次,算是凑成了一篇,没有豪言壮语,通篇感慨而已。

        分别的日子很长,

        相聚的时光短暂。

        是相逢,或不见,

        趁着年轻。

        不要等到生命尽头,

        去寻找回忆里的转角。

毕业之后的这次聚会,从发起到成行,历时三年零两个月,有些长,但比起大家分开的时间,就很显短了。不能说历经曲折,也算反复多次,终于如期而至。

2011年夏天,我们曾准备过一次聚会。因为是第一次组织,在群里抛出话题后,瞬间成了热点。大家都很积极,各种想法、各种建议都有,似乎除了没有过往经验,其它一切都不缺,尤其是大家的热情,当时很让我们这些组织者甚慰。最初达成统一意见的是地点放在临潼,原因有仨:一是最好住在城区,宾馆环境不能太差;二是周边步行5至10分钟有景点,便于组织活动;三是最好是同学们都不常去的地方。我们班的,除了临潼,西安各个区县都有,放到其它任何地方总少了几分新奇,考虑到第三点,就只有临潼最好了。时间初定7月上旬,6月的一个周末,我跟旭超提前去了一趟,看住处,谈价钱,定酒店,选菜单,还煞有介事地从宾馆步行去了骊山,问了票价,也顺道量了量距离和时间。在交了几百元押金后,一切准备就绪。

剩下的工作,全托电话和网络了。通知人最为麻烦,毕业时班长在QQ上建了一个班级群,遗憾的是上的人不多,经常在线的更是寥寥无几。很多人毕业后,就像一大把珍珠撒进了广袤的沙滩,在心里想的时候,总觉得它泛着耀眼的光,似乎连大致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但真正要找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一群男人(曾经是男生)把能想的办法都用了,最后还有个别联系不上。班主任老师是让杨涛亲自去请的,老师也很怀念同学们,答应一定参加。周至的李同学、蓝田的支同学,工作都不在原籍,很费了一番周折,还好,算是联系上了。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高陵的周同学,聊天时激光说我们班还有个高陵的同学,我说是呀,我知道,但就是叫不上名字。我俩哈哈一阵笑,谁也想不起来,关于这一点现在必须向周同学道歉。后来翻毕业照,解决了名字的问题,更大的问题又来了,她一人在高陵,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工作单位,无从下手。试了很多办法,也没任何音讯。本打算就此放弃,有次上网,一旁的媳妇提醒我,为什么不在人人网上试试。强大的人人网没找到,倒是让我意外的想起了百度,万能的“度娘”竟然找到一个网页,是高陵县姬家中学值班表,上面有一个人刚好同名。接下来,就好办了多了,114到姬家中学,一位热心的老师接了电话并答应帮忙转告。几天后,周同学的QQ在群里开始闪了,真可谓“踏破铁鞋”。

期间,还有好多人也都做足了准备。十年不见,从青涩到成熟,从懵懂到稳健,从学生到大丈夫、小媳妇,脱胎换骨不敢说,形神俱变总会有,见旧人之前的描抹打扮必不可少。激光准备献歌一首,班长的发言稿绝对也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自己毕业这几年,原本就不多的技艺已尽数失传,想献丑都难,就只剩下赌博了,准备带足资金,血拼到底。还好,在这一点上,阿范和我一样,订房间时开口就先要了麻将桌。

7月8日,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打来电话告知因故不能参加,加上聚会的日子刚好有好几个人要参加考试,一下子从开始的三十几人减到十几人,反复商量,最后不得已只好取消聚会。在做出取消决定后,我给杨涛打电话,让他通知老师,通话结束时本想跟杨涛说几句,嘴张了好几次,又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两人互相沉默了几秒,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2011年7月12日晚,印象中下了一场大暴雨,在360和腾讯公司为官司打的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坐在电脑前,怀着难以言表的心情,用那一年最为流行的一句话做开头,写了几行文字:

“亲爱的同学们:此时此刻,我们满怀万分遗憾,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原定于7月16日在临潼区工人疗养院举行的同学聚会因故取消。作为此次活动的组织者,我们很抱歉的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没能组织好,让大家失望了。”

……

“很多东西会在时间中美丽,在回忆中永恒,在怀念中升华——如我们的往昔,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友谊,我们共同奋斗的历程。”

……

“很遗憾,这一切我们都没能实现,唯一能让人聊以欣慰的是我们得到了一份全新的通信录,并竭尽所能送予大家,再次,以组织者的名义,向各位亲爱的同窗好友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没能如愿组织这次聚会,望大家谅解。”

……

此后,很多天,我都在想,这次没成功,但聚会还会组织,总有相聚的一天,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密林、石凳、蜿蜒的山路,

        笑声、歌声、清泉的禅音。

        为此等到了很久。

        离别、再见、多少个春秋,

        伤痛,脆弱,迷惘的执着。

        今后不知还有多远。

也许是等得太久,也许是很多人心里都积压得太深。再次提起聚一聚的旧话题,就比三年前顺畅了许多。安排、通知、约定、成行,直到2014年8月2日在红河谷森林公园大门口合影,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一切妥了。

同学见面没有出现我想象的“热烈而隆重”,没拥抱,没有眼泪,只有握手问候,从容而淡定,亲切而自然,就象假期返校时见面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午饭后,一行人按计划爬了凌云栈道。栈道修建在海拔2000多米的红河丹崖绝壁之上,其高、其险虽无蜀道之难,确胜华山之险。再加上一路畅谈嬉笑,相互惊吓,让攀爬别具魅力。男男女女登临绝顶,纵目远眺,于群山之巅,览万山苍茫。看着脚下的远山近景,虽不至于达到超脱的境界,但平日所承受的一切压力和压抑顷刻间灰飞湮灭,所有人都觉得细雨润物般的轻松、愉悦之感从骨子里放大、蔓延······。下山的过程煞是痛苦,人和人之间快慢不一,距离越拉越大,平日里锻炼与否显露无疑。不过,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十几年来一直大大咧咧的阿范同学却表现地异常绅士,一直陪着女生最后一个下来。在称赞他成熟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晚上,大家聚在房间里,大谈特谈,谈上学时的领导、谈老师、谈同学,谈自己或别人心仪的异性朋友。从课内学习,谈到课外生活,总之,好象在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一时一刻,都要谈论一番,点点滴滴都不想错过。从学校生活又谈到毕业后的感受,谈社会,谈工作、谈生活、谈娱乐、谈老婆、谈孩子、谈金钱、谈地位、一直谈到南海形势,美日同盟等世界热点问题。每个人都是那是样兴奋,都象演说家、评论家、政治家、社会活动家。人人都在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个个都是高谈阔论,口若悬河。整个房间飞沫四溅,笑声此起彼伏。

当然,和我们每一次小聚会一样,中间少不了赌头们切磋技艺。散伙后,男的开始打牌,玩的是上学时的“十点半”,彩头不大,怡情为主,就这也争得面红耳赤,喊声震天。有人说,牌场就是江湖,有喜好人前走动的,也有甘于隐世山林的;有逢人就亮剑、见招就拼杀的,也有稳坐钓鱼台,闲手指江山的。一干弟兄中,阿C是公敌,只因打牌十三年,没见输过钱;阿范是恩公,从来是喊得欢,输的惨;阿杨最为沉稳,输赢不惊,成败淡然;阿满最为谨慎,常常是看的时候多,玩的时候少;阿巍是看客,理论一大堆,从来不上手;阿勇气势最硬,纵然头破血流,绝不认输服软。似乎每个人的性格与处世方式在这小小的牌局之上也能窥出一二来。这一晚唯一和往日不同的是,谨慎了大半夜的阿满,在旁边钓鱼总算赢了百十元,结果别人上了一趟洗手间,自己亲自上手操刀,被一群饿狼一把打翻,瞬间扭盈为亏,一下子为聚会平添了许多笑资。

第二天早上按计划看了瀑布,我之前去过两次,便觉得景致没什么新奇,只是陪的人不一样罢了。午饭过后, 车走人散。

        入眼美景空尽欢

        对影徘徊莫凭栏

        一曲思绪

        诉不尽灯火阑珊

因为单位有急事催得紧,我一路高速匆匆赶回西安。晚上,再次打开电脑,照片、感言一下子挤满了群空间。很多没有去的同学也都现身了,网络聊天气氛变得比聚会时还热。我守在电脑前刷了半天屏,发现活跃的都是女同学,没有合适的话题发言,索性打开文档,打算敲了几行字,记些杂乱的思绪。结果,刚开头,就写不下去了,因为不知道要写什么,以至于整篇时至今日才完成。

记得有一次看过白岩松的一段话:“人到中年,常常自嘲老了。最明显的变化则是:过去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今天上午做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在想,如果这就意味着老了的话,那自己恐怕早已老去,因为很多以前的事,总是记得清清楚楚,当下的,好像都忘了,就连着刚刚过去的聚会,提笔写的时候,竟组织不了几个完整的句子。

聚会时,同学们说得最多是“变了”“没变”。静下来想想,说没变,更多是因为以前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说变了,是因为这么多年脑子里的影像与现实大相径庭。只有翻开当年的照片,再对着现在的真人,大家才哑然失笑,我们都已不复当年。

时光荏苒,聚会已经像一份信仰,因同学在那里,聚会在那里,就昭示了我们的青春、过往在那里……

一年后,写下这些文字,或许冗长了,或许繁杂了,本想删减,实在不忍,不为发表,只为纪念。

        2015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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