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Sir前晚被一班损友,灌了整整七八瓶啤酒。
别说更新,连更衣都抬不起手。
那群王八蛋!给我等着。
好,今天咱们继续聊聊国庆档电影。
目前票房最高的一部。
票房3.6亿
导演,张一白,这几年拍过不少烂片,也是八字还差一撇就被写进Sir黑名单的人。
必须说,《全世界》还是拍出他这几年的最高水准。
可惜,这个最高水准,还是不及格。
除了其水平20年如一日,来来去去就那三板斧。
最主要是,在这部号称哭湿千万人枕头的爱情片中,Sir还是看不到爱情。
今天的国产爱情片怎么了?
先从张一白怎么“不思进取”说起。
文 / 钱德勒
毒舌电影专稿,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直入主题。
这次主要想说的是导演张一白,一个拍都市爱情题材的老司机。
在我看来,老司机称谓不算是一种赞赏。相反,另一层意思就是:
不思进取。
如果有人看了《全世界》觉得被打动,那么只有一种结论——
国产的都市题材没有什么本质上的进步。
张一白是拿他早在十几年前就玩熟的技法,把你唬住了。
首先,张一白缺乏讲完整故事的能力。
翻开他的作品履历,你发现几乎找不到一部有绝对主角的作品。
这里的绝对主角,是无论是故事主题还是要传达的价值观,都高度凝结在一个人物或一对人物关系身上。
没有。
电视剧版的《将爱情进行到底》,青春群戏。
电影处女作《开往春天的地铁》,两段关系。
《好奇害死猫》,两段关系。
《秘岸》,两段关系。
《匆匆那年》,又青春群戏。
更不用说电影版《将爱》以及这次的《全世界》。
你可以赞张一白会拍群戏,但反向推论,是不是他很难坚持在一部长片里,通过主体人物和主体关系去支撑戏剧性?
这导致了张一白的电影,总是有佳句,无佳章。
比如这次《全世界》,个人欣赏的几个段落分别是——
陈末拿着“我是蠢货”的纸牌游街,挺有舞台感;
全城汽车打双闪寻找幺鸡,大场面煽情;
陈末戴上猿猴的头套,通过道具来制造一些人物的疏离感。
但整部电影看下来,很抱歉,真的是犹如爬山城台阶,文气不畅,磕磕碰碰。
其次,张一白是流行音乐爱好者,但影响逼格。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请王菲来演唱自己电影的主题曲(真是不知道王菲在麻将桌上输了他多少)。
王菲唱得再脍炙人口,也不能直接给电影加分吧。
MV导演出身的张一白很喜欢用流行音乐(甚至歌手)直接表意。
有两部作品滥用流行乐,简直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一部1998年的电视版《将爱》,还有一部,就是《全世界》。
《将爱》里,歌手田震、张楚、谢雨欣直接拉到剧组里演,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直接用。
这一次,《全世界》,拿14年前的《开往春天的地铁》主题音乐一再渲染。
更无力吐槽的是——
画面有地铁,就响起《开往春天的地铁》。
陈末做电台节目,就是莫文蔚的《电台情歌》。
要不要这样直接啊。
电影院不是KTV包房啊。
好的电影音乐以及插曲,应该是藏着的。
同样是城市题材,王家卫在《重庆森林》里用的音乐就做到了丰富性。
歌曲,成为支撑情节的关键细节。
比如大家都知道的《加州梦》,他们的情感如梦,又如加州遥远。
要用,就得真的有用。
拿近乎口水的流行歌来刺激共鸣,是下下策。
看完《全世界》,我的第一感觉就是——
其中,致敬最多的是电视版《将爱》。
张一白很喜欢用交通工具这种“介质”,三大样:
自行车(《全世界》改成了电摩托)、公共汽车(《全世界》改成私家车),还有地铁。
《将爱》中李亚鹏驮着徐静蕾,《全世界》邓超驮着张天爱
《将爱》谢雨欣和王学兵,还有徐静蕾都有乘坐公车的场景,而《全世界》就有自驾游
地铁都没有放过
还有呐喊式的告白,一再加强。
《将爱》是李亚鹏拿着大哥大冲着海浪。
到了《全世界》,就是岳云鹏拿着房本对着重庆的江面。
哦,杨洋也有呐喊。
最后,张一白在《全世界》暴露了对台词的放任。
虽然张嘉佳的“心灵鸡汤”多用排比,读起来上口,比如这句: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确实有味道。
但是作为一部还是在讲故事的影片,靠旁白或独白来提示关键情节以及揭示主题,真的很偷懒。
再说王家卫,《一代宗师》也有旁白。
不同的是,旁白主要是叙述,而不是评论。
我七岁学拳,四十之前,未见过高山,到第一次遇到,发觉最难越过的是生活。
整部影片的语言风格非常统一。
王家卫会灌鸡汤,那是把鸡汤的每一滴汤汁都渗进人物的语言里,对话也是。
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再看《全世界》。
旁白和对白的语言风格不一致,几个人物之间的语言风格不一致。
这就导致一个效果,有点混乱。
至于故事,真没有必要想太多,信则有,不信则无。
三段故事,三段恋情并无谁high谁low,矫情狗血都一样,经不起推敲。
只因演员的表现而分了高下。
最好的是岳云鹏&柳岩。
岳云鹏演了一个现代城市里的戏文人物。
谁?
卖油郎独占花魁,岳云鹏就是那命苦的穷矮搓小子秦重(情种)。
小岳岳用他说相声的感受力演活了这个角色,念白起伏连同表情的起伏,跟正儿八经的电影演员就不是一个路子,很突出。
你妈刚才熬汤,又用的洗衣粉,满天的泡泡!
柳岩?
就这样,台词越少越好,妆化浓一点就对了。
最差的故事就是杨洋&白百何。
杨洋很帅,但只是很好地完成了童话人物的功能。
而白百何则延续了肿瘤君熊顿的路子,摇头晃脑,开心难过都咧嘴笑,声量毫无征兆地放大。
放熊顿身上是对的,因为角色是傻妞,单纯;
但放在一个经历过婚变的女警身上,就不对了。
市井之间的女警起码的智商还是要的。
这个女警按照角色的经历,首先是硬朗麻辣,另外经历过婚变,应该有创伤后心理。
对于接受新的感情有保留、有怀疑、有纠结才是正常的。
我,漂亮吗?
发花痴这种事儿,让我怀疑该女警来自韩国,并且工作任务就是在大街上抓违章小鲜肉。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说《全世界》一无是处,而是说,无论拍电影还是看电影,都不应该以做老司机为目标。
而应该勇于挑战自己,去驾驭更多的题材,更多的风格,只有这样,拍电影和看电影,才是一种乐趣。
我是Sir还有话要说的分割线
最后的最后,Sir再多说几句吧。
如果你有印象,应该记得,在今年文章导演处女作,《陆垚知马俐》上映时,也有类似的观感。
看不到爱情。
什么是爱情?或者什么是我们相信的爱情?
Sir斗胆认为,爱情的第一步是,肯定爱情的多义性。
你不能用确凿无疑的答案去定义它。
也不能用呼天抢地的疼痛去绑架它。
《甜蜜蜜》里,豹哥说的——
“傻女,听我说,现在立刻回家,洗个热水澡, 明早起来,满街都有男人,个个都比豹哥好!”
是责任的爱。
《朱丽叶与梁山伯》,佐敦对朱迪(Judy)说的——
“等我,我回来吃饭。”
是依赖的爱。
甚至《春娇与志明》这句——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谁没爱上过几个人渣?”
是忘不了的恨,也是爱。
说白了,爱情不是斤斤计较的买卖,也不是烟火不沾的圣物。
它是欲望、尊严、现实、冲动,各种需要的总和。
国内拍爱情最好的导演,在Sir看来,是娄烨。
余虹有句话说得极好。
有一种东西,它会在某个夏天的夜晚像风一样突然袭来,让你措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
而在《全世界》中呢,抱歉,Sir只看到对爱情暴力的图解。
他们证明爱情的姿势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生命中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呢
他们抵达爱情的方式简单(套路)而粗暴。
这样的爱情,除了急于被感动的人,怎么会相信?
套用韩寒一句话——
“成年人”不是不相信爱情,是不相信伪装为爱情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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