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悦整理完资料时天已经黑尽,她靠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懒懒的站起身,走到窗前,闭上眼,张开双臂,用劲的吸了一口似乎阔别已久的空气。睁开眼,发现写字楼对面的大排档正在准备营业,方才意识到不早了。一看手表,九点十分!她赶紧跑到办公桌前,将钥匙、手机一把塞进手提包里,关灯!锁门!向电梯口跑去!
林佳悦气喘吁吁的赶到离写字楼最近的公交站时已是九点二十,站台处零星的站着几个候车的人,她凑了过去,习惯性的看了一遍站牌,然后对站在旁边玩手机的小伙子问到:“哎,帅哥,请问346走了没?”
“好像还有一趟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小伙子瞟了她一眼,继续盯着手机,一脸憨笑。
林佳悦有些担心,346十分钟一趟,最后一班是九点半。但公交车往往不准点,特别是最后一班。林佳悦跺着脚,看着手表,瞟着346来的方向。“不行就打出租车!”她想:“可是打出租车不止加班费没了,还倒贴几块、、、、、、”
“346来了!”林佳悦被旁边的小伙子吓了一跳,但她立即反应过来,一步便跨上了已经打开了的车门,对着正盯着她看的司机笑了笑,投完币,扶着拉环,走到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汽车在霓虹下穿梭,林佳悦依着车窗。夜风撩动着她的长发,驱赶着她的疲惫,她感到一阵轻松。
C市的中秋是最宜居的,不冷不热,除了时不时的秋雨外,对于那些来到这里的追梦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季节。林佳悦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做一名老师的机会,选择只身到C市闯荡。上苍垂顾敢于选择并为之努力奋斗的人。林佳悦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成功应聘上了一家不错的房地产公司的会计职务。虽然工作劳累,工资却很客观,再加上她的节约,每月能攒下近老师两倍的薪水。这也让曾经极力反对她一个人到C市发展的亲友无话可说。
大约二十分钟,汽车在离林佳悦住处不远的站台停了下来,公交广播将她从幻想中拉回来,她缓了缓神,提着包下了车。
林佳悦的住房是公司租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另有一个大阳台。她本来和公司的一个女孩一起住,两个月前,因女孩家中有事,辞去了工作,如今,只剩林佳悦一人。
对于住所,林佳悦是很满意的。她尤其喜欢大厅前的阳台,每天起床,烫一杯牛奶,拉开帘子,靠着栏杆或者斜卧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这初醒的城市,品尝着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温暖,无比的惬意和幸福。然而,这只能是不到十分钟的享受。她周一至周五八点起床,九点到公司上班,晚上九点左右回。有时加班,比如今天,十点多才能回到,整整一天,很少空闲。周六上半天班,周六下午和周日又常补一些资料,或者帮忙搞预案,也很少休息。这使她时时觉得精力不支,甚至产生一些幻觉。
林佳悦一路小跑的穿过小区下面的花园,她习惯下班后顺便在单元楼下一位大爷开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大爷很和蔼,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每天都风尘仆仆的姑娘。
“回来了,姑娘?”林佳悦刚迈进小卖部,大爷便关心的问到。
“嗯,要一盒泡面,还是要酸菜的,再要一盒纯牛奶。”林佳悦边掏钱包边说。
大爷将泡面和牛奶递给她,说到:“少吃点泡面,对身体不好。”
林佳悦点了点头,她接过东西,付完钱,说完“谢谢”准备离开时,大爷又说:“电梯坏了。”
林佳悦一愣,睁大眼睛问到:“什么时候坏的?”
“下午。”
“都坏了吗?”
“也不是都坏了,傍晚电梯公司来看了,没修好,怕出事,停了。”
林佳悦内心很苦恼,但她还是笑着对大爷说:“没事,我走楼梯。”
大爷看着她,摇了摇头。
林佳悦来到楼梯口,向里边望了一眼,不由得抖了一下。
都市的单元楼,楼梯是狭窄而黯淡的,因长期不用,加之各层住户少通往来,楼梯便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林佳悦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冲了进去,一层一层,也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当她抬起头来,已经到了十五楼。“还有五楼!”她喘着粗气,默默的念着。
林佳悦终于登到了自己住的楼层。走廊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可今天却多了份害怕。林佳悦走到门前,将钥匙拿出来开门,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钥匙撞击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林佳悦长长的吸了两口气,大约一分钟,终于打开了门。她迅速的窜了进去,关上门,靠在门上。熟悉的环境让她感到很安全。她定了定神,摸索着开了灯,将东西顺手扔在门边的沙发上,重重的坐了下去。累,很累、、、、、、
林佳悦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她想休息。可是,当一个人真正累了,累过了,却又睡不着。林佳悦挣扎着站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很朦胧。她提着包,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一头栽在床上,拿出手机,听歌。
一个人,当他无所事事,而又身处孤单、安全的环境时,就会不自主的回忆或遐想。对于林佳悦来说,从小到大,从她知事起,一直都在读书,或者一直都在奔跑。从小学到大学,从乡村到城市。在这一连串的记忆中,林佳悦最亲睐大学。大学有她挥之不去的快乐与悲伤。这甚至比小时候,家里决定是否送她上学而导致父亲打母亲更难忘怀。
现在大学是什么样的?说得难听点,就是一群长大了的人在一起干一些没长大的事。大部分大学生一天无忧无虑又烦恼重重。他们顶着学问和前程的冠冕虚度时光或等待时光。但有的却无可厚非,比如大学时代的友谊。林佳悦在大学时就有一个死党,与她同班,叫范晓星。
范晓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用几个词概括:时尚、漂亮、开朗、大方。可这个在别人眼里近乎完美的,后来与林佳悦形影不离的女孩,在与林佳悦认识之初,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林佳悦是一个人到学校的,家里为了省钱,父亲只把她送上火车。从未出过远门的林佳悦有些欣喜,有些哀伤。她买的是坐票,一路奔波劳累,到学校时,咋一看,还真没谁把她当作报到的学生。范晓星很早就到了学校,并根据自己的喜好占得了一个她觉得最好的床位——靠窗,远离洗手间,上铺。林佳悦刚好和范晓星分在一间宿舍,她到时,还剩三个铺位,全是下铺。两个靠洗手间,一个靠窗,林佳悦本想选靠窗的,范晓星硬不让,因为那是她的下铺,不仅如此,她还骂林佳悦是灰头土脸的村姑。背进离乡的林佳悦感到无助和伤心,因而,她妥协了——选择了背靠洗手间的下铺。初次见面,两人彼此给对方的印象都很差。但人是这样的动物,倘若萍水相逢,第一印象是尤其重要的。但若长期相处,则会将这第一印象慢慢淡忘或者珍藏心底。随着世间的流逝,林佳悦和范晓星慢慢地消除了彼此之间的矛盾,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以至于有人认为她们是同性恋。
当友情遭遇爱情的瓦解时,也许是无法也不应该去归责的。差不多是大二下学期,林佳悦发现范晓星有时会故意回避她,也发现教室外或宿舍楼下时不时会有一个挺高挺帅的男生徘徊,并且一见到她和范晓星就迅速离开。
直到大三下学期,有一次上英语课时,范晓星低下头,凑到林佳悦耳旁小声说:“佳佳,告诉你个事,你要替我保密哦。”
林佳悦斜了她一眼,说:“啥事?神秘叨叨的,说吧。”
“你先答应我替我保密!”范晓星装出调皮样,摇着林佳悦的手说。
“行,没问题!说吧!”林佳悦看了看范晓星。
范晓星扫了一眼周围的同学,更低声的说:“我谈恋爱了。”
林佳悦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似的说:“哎哟,我就说嘛,怎么这一段时间老是躲着我!原来耐不住寂寞了。呵呵,不过就这点破事,用得着藏着掖着?”
范晓星咧着嘴笑了笑,一脸春光。林佳悦看了看老师,突然低下头好奇的问:“哎,谁这么有福气啊?”
范晓星不好意思的说:“嗯,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林佳悦白了她一眼:“我说你没这么保守吧!说吧,我替你保密。再说了,我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范晓星笑着说:“也不是,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告诉你吧,就是上学期常在我们教室外晃悠,见了我们就躲的那个男生。”
“他呀!”林佳悦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挺高挺帅的男生的样子来,她仿佛有些失落。
范晓星疑惑的看着她问:“怎么啦?”
林佳悦赶忙说:“没事,呵呵,挺好的。上课吧,别被老师发现了。”
范晓星看着林佳悦,欲言又止。
自那以后,林佳悦和范晓星之间就像多了一条沟壑,虽然上课还坐在一起,但其它时候很少在一块儿。有时候甚至整天不见范晓星的踪影,也不归宿。林佳悦仿佛觉得自己和范晓星确实道不同。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范晓星高兴的从外边回到宿舍,跑到林佳悦床前,一把抱住林佳悦。林佳悦那时还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吓了一跳,很是恼火,不耐烦的说:“干嘛呀,晓星?昨晚出去风流了一晚,一大早的,不累呀?”
“七点半了,还早?谁去风流啦?别乱说。来,亲一个。”范晓星边说边撒娇着去亲林佳悦。
林佳悦边躲边说:“去亲你男朋友,小骚货!”
“你才骚货呢,闷骚!快起来,快起来!”范晓星站在床边,拖着林佳悦的手,得意的说。
林佳悦蹭着床说:“起来干嘛呀?”
“爬山。”范晓星说。
“就我俩呀?我说这大周末的,不睡觉爬什么山啊?”林佳悦懒在床上,闭着眼说。
“还有我男朋友,你们不还没有正式见过么?今天介绍你们正式认识认识。”范晓星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小俩口去培养感情,我去当电灯泡啊,不合适吧。”林佳悦笑着说。
“哎呀,就去玩玩嘛。他说他也想见见你!”
林佳悦想着再拗也没什么意思。她掀开被子,换了衣服,问范晓星:“你男朋友呢?”
“买东西去了。一会儿他打电话过来,我们就下去。”
林佳悦“哦”了一声,简单搞了洗漱,收拾好东西,与范晓星一起坐在床上等电话。
大约十分钟,范晓星接到他男朋友打来的电话,遂拉起林佳悦的手,提着两人的包,高兴的出了门。
范晓星的男朋友文雅大方的站在宿舍楼前,旁边放着一大堆东西,水果、熟食、饮料等。他见到范晓星和林佳悦,赶紧迎了上去,接过范晓星手中的东西。范晓星右手挽着男朋友,左手拉着林佳悦说:“介绍一下,秦川,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林佳悦;佳悦,这是秦川。”
秦川笑着说:“幸会!很高兴认识你,老听晓星说你,虽然之前也见过,但一直没机会正式认识,真的,幸会、、、、、、”
林佳悦仿佛有点紧张,她看着秦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说:“呵呵,幸会!”
范晓星高兴地说:“别寒暄了,走吧,爬山去!”
秦川“嗯”了一声,提着购物袋和包,向学校后面的大山进发。
林佳悦所在的学校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相对就学,更适合养生。学校后面的山是学生们消遣、放肆的好场所。
那天,他们玩的很开心,直到傍晚才回。范晓星照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就是秦川牵着林佳悦的手上陡坡。被林佳悦保存在手机,至今还在。
之后,林佳悦便隔三差五的同范晓星、秦川一起出去游玩。渐渐地,林佳悦发现秦川不仅帅气、大方,还特别会疼人,有才华。她也慢慢的喜欢上了秦川。但因为范晓星,她把这份情一直藏在心里。
快乐的时光总会很快的逝去。一转眼,大学便毕业了。毕业会餐那天,范晓星喝了很多酒,她抱着林佳悦哭了很久。秦川来接范晓星时,林佳悦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可是,没过多久,秦川又一个人回来了。那时,林佳悦正准备返校,看见秦川,便迎了上去,惊讶的问:“你怎么回来了?晓星呢?是不是丢东西了?”
秦川盯着林佳悦,摇了摇头说:“晓星睡了,在旁边的宾馆。我以为你走了。”
“正准备走,你找我有事?”林佳悦疑惑的问。
秦川看了看旁边:“就是谢谢你照顾晓星。”
“就这事?”林佳悦说:“我还以为啥呢?我和晓星是好朋友,相互照顾是应该的。你赶紧回去照顾晓星吧,我也要回去了。”
“佳悦!”秦川喊道。
“怎么啦?”
秦川上前走了一步,他一把抓住林佳悦的手,激动的说:“佳悦,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林佳悦被这突然地表白憎住了,她赶忙缩回手,对秦川说:“你有晓星,你醉了。”
“我没醉!”秦川提高嗓音喊到,“我是有晓星,可我喜欢你,只是喜欢!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我怕再不说,会后悔,会后悔一辈子。”
林佳悦看着秦川,无话可说。
秦川走过去,抱住她,她勉强挣扎了一下,倒在了秦川的怀抱。
其实,作为朋友,用一个拥抱作离别,彼此了却心愿也无不可。但如果被不该看见的人看见并产生误会,就不再那么简单了。当林佳悦正准备享受这久违的拥抱时,却看见了不远处路灯下的范晓星。她赶紧推开秦川,向范晓星跑去。范晓星没有等她过来,便转身跑开了。秦川跟着追了过去,他跑到林佳悦身旁,一脸无奈和忧伤,他本想说什么,还没开口便被林佳悦塞了回去——“追呀!”
秦川便向范晓星的方向追去了。
自那以后,林佳悦再也没见过范晓星。林佳悦回到学校,领取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后,乘火车回了老家。
林佳悦在家闲呆了两个月后,被镇上的一所初中特聘为数学老师,还承诺如果教学效果好,到时候只需通过简单的考试就能转正入编。家里人都很高兴,林佳悦却不以为然,所以教了一学期,便毅然的辞了职。家里人很不解,特别是强硬的父亲。林佳悦难耐他人的冷嘲热讽,经过反复考虑,最终决定带着半年的薪水,离开家乡,来到C市。
初来乍到,举步维艰。林佳悦通过小广告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她每天早出晚归,借助网络和人才市场招聘寻找称心的工作。皇天不负有心人,大约半个月时间,她与现在的公司谈妥,并顺利通过了试用期。总算稳定下来的林佳悦有了回忆和思考的时间,曾经一度被遗忘的范晓星又时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也许因为若有若无的愧疚,林佳悦一直没有与范晓星联系。
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林佳悦下班回到住处,她打开电脑,发现当天是范晓星的生日,她在客厅徘徊了很久,最终拨通了范晓星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是范晓星吗?”林佳悦不安的说。
“我是,你谁呀?”范晓星有气无力的问到。
林佳悦明白范晓星删了自己的号码。她感到很失落,同时又觉得情理之中。“我是佳悦啊,晓星,生日快乐!”
“哦,佳悦?谢谢。你还好吗?”范晓星平淡的说。
“还好!”林佳悦的内心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她接着说:“晓星,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范晓星慢慢的说:“你知道吗?秦川和我分手了。”
林佳悦原本已经平静的内心又开始不安了,她知道范晓星有多爱秦川。林佳悦压住心中的忐忑问:“因为我吗?”
范晓星叹了口气:“不是,你别多想……你知道吗?秦川就是一个骗子。他说想去S市闯荡,说分手是为我好,不想因此耽误我的青春。可是,他曾经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误尽了我的青春……”
范晓星中断了自己的话,转而传来的是伤心的抽泣。林佳悦不知所措,她轻轻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伤害自己。生活总要继续的。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范晓星停止了抽泣,电话陷入了可怕的安静。突然,她一本正经的说:“打算?还有必要打算么?……佳悦,生活是唯有苦累的,是唯有苦累的!……我累了,不说了。”
范晓星没等林佳悦再说话就挂了电话。林佳悦茫然的看着手机。“今天是她生日!”她想。再打过去,已关机!
那晚,林佳悦失眠了,想自己,想范晓星,想秦川。
生活是唯有苦累的吗?活着的人其实不应该去想。人生总有不如意的地方,甚至“十之八九”。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工作越来越忙,林佳悦渐渐地忘了那次不欢的联系,直到今天。
林佳悦翻身坐了起来,房间里除了回绕的熟悉的歌曲外,显得有些安静。她抹了抹床单,取过手机,关了歌曲,察看通信录。下滑的通信名单在范晓星处停了下来,林佳悦看着这三个字和下面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拨了出去。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是范晓星吗?”林佳悦温柔的问到。
“请问你是谁?找晓星有事吗?”
“我是她大学同学,也没啥事,就是好久没有联系了,问问。”林佳悦有些紧张,她的心跳的很紊乱。
“哦,不好意思,晓星她不在,你要有话跟她说,就说吧,我转告她。”
“您是晓星的妈妈吧?”林佳悦疑惑的说:“阿姨,请问晓星去哪儿了?”
范晓星的妈妈含糊的说:“晓星走了。”
林佳悦以为范晓星时离家出走,便关心的说:“阿姨,您别伤心,我是晓星大学最好的朋友,您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我劝劝她。”
范晓星的妈妈开始抽泣起来:“晓星自杀了,谢谢你的关心。以后别再打电话了。对不起!”便挂了电话。
林佳悦看着电话,“自杀了?不可能啊!”她定了定神,眼前浮现出范晓星活泼的样子来。
林佳悦心中五味陈杂,她翻开手机中范晓星的照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范晓星自上次与林佳悦通话后便决心自杀,但碍于在家照顾她的母亲,所以迟迟没有行动。范晓星自杀那天,父亲很早就上班去了。母亲起了床,做好早点,见范晓星还在睡梦中,便没叫醒她,于是将早点放在范晓星的床头柜上,一个人买菜去了——平时都会叫上范晓星。
范晓星醒来,见家里没人,把早餐倒掉后,收拾完毕,吃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药物,继续躺着。母亲买完菜回到家,见范晓星已收拾餐具,以为她吃过了早点,又因为范晓星平时少有睡眠,便高兴的关了门,想着让她好好休息。
直到中午,范晓星的母亲做好午饭,去叫她起床吃饭,发现早已昏迷。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林佳悦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徘徊,怎么都觉得不适。
“生活是唯有苦累的、、、、、、”林佳悦想着范晓星,想着那个快乐、幸福、活泼、开朗的女孩,那个人见人爱又令人嫉妒的美丽姑娘。
林佳悦突然定在了那里,转而快速的走到床边,弯下身子从床下拉出行李箱,打开,搬出一个盒子。那是大四下学期林佳悦与范晓星一起逛街时,范晓星买了送给她的。一条白色的裙子,一双高跟鞋,一条项链,一副耳环。范晓星笑着说:“佳悦,马上要毕业了,送点东西给你,可不要嫌弃。到时候我和秦川结婚,你就穿这些哈,呵呵、、、、、、”林佳悦没有客气,收下了。这两年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未穿过。
林佳悦将东西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换上。她走出卧室,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模糊的憔悴的人影,往事一遍一遍的涌上心头。林佳悦闭上眼,两行泪水缓缓地滑过面颊。坠了下去,一滴一滴,一滴一滴……
林佳悦取过化妆品,一点一点细心地涂在脸上。
“走啦!”她似乎听见范晓星在门边笑着叫她。
她慌忙的回头说:“别急,我梳洗一下。”
“ 哎呀,随便整整算了,快点,快点,呵呵……”
“马上就来!”林佳悦放下化妆品,打开房门,飘了出去。
楼道里很暗淡,她有些慌张,眼光无神的左右扫着。没有范晓星!也没有出口!她赶紧退了回来,向阳台跑去。
“晓星!”林佳悦轻声喊到。她倚着栏杆。远处灯火阑珊,星星点点。她仿佛看到了范晓星,就在不远的地方向她招手,身旁站着秦川。
“秦川!”她想起了秦川写的诗:
是谁掐断了自由的花蕾,
将它扔在这世界,
任人践踏,任人亵玩;
是谁站在绝立的山巅,
想感受风一样的自由,
却被自由蹂躏,被自由欺瞒;
自由啊自由,我要的自由,
是无尽美妙的幻想,
是心力交瘁的死亡。
“死亡!……”林佳悦轻轻地念着。
“快过来啊,佳悦,你在想啥呢?”她仿佛听到范晓星的责怪。
林佳悦踩着沙发,小心地越过栏杆。风舞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裙,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意。
“来了……”她说。
林佳悦闭上眼,轻轻地迈了出去。
她就那样自由的飞扬着,像一掌枫叶,像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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