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走到今天,尤其是自己开始独挡一面、独立生活凡事需要自己拿捏的时候,我的思考更多、更深,当然问题也更多,痛苦和挣扎也更厉害。有时,我真的忍不住问自己:我和大家受一样的教育,升初中高中到大学,但为什么就我有这样的痛苦和烦恼,而别人可以轻松地、踏实地过好他们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直到今天在知乎上看到程浩关于“特立独行”的回答的时候,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或者在别人心里我是一个“很怪的人”“高傲的人”“心里有问题的人”“不好相处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别人眼中的“特立独行的人”吧!
我仔细地从人生最初的记忆一直回想到今天,我总算是知道,我慢慢变成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的过程,也是一个一直被排斥、被冷落、心灵受伤进而开始形成独立人格的过程。
最早的记忆从幼儿园开始,我想不起来我怎么就上了幼儿园,但我的印象里,我总是希望能在其他小朋友心中受欢迎,受老师的欢迎。为了这种欢迎,我总是听一位小朋友的命令,去欺负新同学,只为了与他们合群。结果就是,我被老师批评。但是老师批评我,我反而很高兴,我脑海中至今还记得从讲台上像一名胜利者一样走回座位的情景!
后来我变得更“坏”,更加变本加厉欺负新同学,后来我又在一次恶作剧中不小心伤了一位小朋友,然后老师让所有人放学,把我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可能老师只是想吓吓我,但我当时就吓死了,学校一个人也没有,天慢慢灰暗,时间特别漫长,我后来受不了了,一个人打开门翻校门(当时校门有很多网状铁杠可以攀爬),我就给翻到了围墙上下不来了,然后一位过路的老奶奶把我抱下来。从那天起,我就不肯去上学了,第二天全家出动让我去上学时,被老师摔断了腿。在我断腿养伤的日子里,晒着太阳看着我家对面的幼儿园,下课时,那些我的同学都跑到面前指着我的打着石膏的腿嘲笑我。那时,或许并不知道悲伤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再也不愿意把幼儿园读完了。
伤好之后,直接开始我的小学生涯,在小学六年里,我辗转了五个学校。每一次转学,作为一个新来的插班生,我都是被孤立的境地!就那小学六年,确切地说,小学前四年,奠定了我成为一个问题少女的所有基础!
每到一个新学校,我总希望交到新朋友,总希望也能有人叫上我一起去玩。我遭受过很多很多次背叛,比如一起干坏事的时候,大家说好一定不透露,结果都把矛头指向我!尤其是四年级在黄石那座大城市里,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贫穷,我也不知道贫穷会给我带来什么,我只知道当时我很想讨好班里的那群女生,我妈当时好像在印刷厂吧,把很多打印精美的连环画啊、漫画啊带回家,我为了讨那群女生的欢心,把这些画册一本一本地送她们,我现在还记得她们短暂地对我的笑容以及转过身把画册扔在地上踩的情形。记得在黄石读四年级,我就学会了一个词“你个勺”!很多年后,我回到黄石读大学时我才明白,那是“乡巴佬”的意思,鄙视、嘲笑我的意思。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嘲笑我,我只知道她们不欢迎我,我对贫穷完全没有概念。
我喜欢打架,成了为一名问题学生,不认真读书,我老是打架,什么问题都用打架解决,因为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我。这些恶习一直带到五年级,在家乡CP小学,我还是天天打架。这种情况到六年级怎么就好转了呢?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我想了又想,应该是奇林老师鼓励我、给我机会、赞扬我,同时,也在那所小学里认识了一直到现在的很多好友,在当时算一个受欢迎的人,总算是融入了集体,合了群,所以我的心性开始回归正常,不需要再用打架来证明自己了!
初中三年,记忆已经不多了,但从初三下半年开始,我发了狠地读书,不为别的,就是想考上咸宁鄂高,一方面希望算是给我妈一个美好的交代让她开心,另一方面,我就是为了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而且,当时很多同学并不知道,就在我初三下半年我妈亲自照顾我的时间里,经历了多少事。父母打架,弟弟不听话天天吵架。想象一下,初三晚自习辛苦回家后,一进门我爸满头鲜血坐在椅子上,旁边铁铲和碎了的金银花露瓶,因为我爸说要去杀人,不让他杀人就杀自己;要么,就是周末正在家里背历史,老爸醉酒回家,和老妈吵,拿了菜刀砍我妈,那次我斗胆横在中间挡着,千均一发,还好没砍中,老爸当天就去了山西。那次,我被父母这种关系真的到了绝望的境地,我一 个人直接跑到学校三楼,准备跳楼自杀了,因为我总觉得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父母组合成了家庭,我就像一个累赘一样,刚好那时学校楼顶被红砖封得结结实实,当时几个同学看到不妙跟上来把我拉住了,这个事,就那么几个同学知道,但我是真的想死了。
我挺傻的,就是想用死来结束他们之间的争吵。因为这种种种种,我更努力读书了!只有读书,才能让我忘记一切。还记得,那时同班有要好的朋友,笑、伟,他们写信我,说“觉得你一个人太孤独了”,说实话,当时一点也不孤独,我体会到一个人努力读书、不用回家的满足感。那时真的像疯了一样地读,从物理化学交白卷,到中考接近满分,我那时怀着一种恨意去读书,每天十二点晚,早上五点起床翻墙进入学校,顺便叫门卫起床开门。我带着这种因为仇恨而生发出来的不可想象的激情与毅力去读书!当别人害怕中考的时候,我觉得激动、亢奋!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考得很好,抱着我终于可以逃离一切的想法考出了一个很好的成绩。
高中,因为学费问题,我选择了职教。因为我读职教不用交学费,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不想因为钱的事让父母吵架,就这么简单,何况职教对于我这种高分的学生待遇很不错。高中,算了一下,搬家有个五六次吧!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变的,照样是拥挤的、昏暗的房子,照样是回家就会吵架的父母,照样是不听话天天吵闹的弟弟!
说实在的,当所有人天天盼着放假的时候,我内心其实很害怕。放假,就意味回家,回家就意味又要回归那种痛苦的氛围当中,吼叫、打骂、眼泪、恐惧……那时,我已经开始有了不想考大学的想法,但不那么强烈,同时,心里对大学也抱了很多很美的想法。但想着,也许最美的生活在大学,我这么一路走来,就是为了大学那个美好的生活,一切也许真的可以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上大学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被分配到了综合寝室,也就是那种几个班不同专业的人在一起。那时,大学都是六人一室,六人同伴。而我没有。我一个人,所以一开始我在班上又成了一个无形中被孤立的人。我知道没有人特意孤立我,但六人一组无形中造成了这种局面。我还记得,当时,无论做什么,都会漏掉我!我坐着上课,我那一排就没有人再和我一起坐!
这些还好,最让印象深刻的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去领新书。我想,我应该表现得主动一点,于是一个个地和他们聊起来,问下名字,同时介绍自己,因为我希望结交一两个朋友,我以为我可以像以前一样,热情可以回报热情。我永远记得,我问其中一位女同学的名字时,她很不耐烦地对我说“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在很多人看着我的尴尬之下走开了。还有一件,一次一个人去上课,碰到同班另外几个女生,她们同一个寝室的,我和其中一位女生谈了起来,比她的同伴落后了几步,结果我俩刚说了几句,前面同伴说“XX,还不走快点?”于是,这位女生很着急地对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们在叫我,我先走了啊”于是跑了过去,其实不过相距三米的样子,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原地。我知道这是无心之举,但这样的事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因为种种这样的事,我对这个班再也无法有好印象!
从此以后,我永远放弃了“要合群”的想法!再也没有了要“融入集体”的念头!在一次次受伤、排斥、遗忘、冷落当中,我明白,我应该接受一个人的事实。所谓的集体,不过是一个人害怕孤立之后的无奈选择!而且,我根本没有必要为了结交朋友而像有些人一样到处巴结、讨好、拍马屁!虽然我很渴望,渴望有朋友,但我知道,我不需要再随便地敞开心扉去结交不值得的朋友了。也许是种种原因,亲情、友情都让我失望,那时好的朋友又不与我一个学校,我才把我所有的希望、热情全地倾注在爱情上,这个就不用细说了,反正是自作自受、头破血流!
在大学后来呢,我彻底独来独往了,一个朋友也没有了。在寝室里,因为一些事伤到了自己,所以我在寝室里也独来独往,对寝室的事,我也不多说。我这人神经大条,偏偏自己又非常敏感,一些事,不提也罢。在我独来独往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生日了一个人骑车到江边,……
我开始告别那个什么都要听取别人意见的人!我开始独立思考问题!也是在我真正“独行”的时候,我彻底成了一个特立的人!对于那些只会对着PPT照着念的老师,我从不去听他的课。当你看了更多的书,听到更多不同的意见,知道同一件事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观点的时候,你不会再人云亦云,异口同声!当你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在谴责你的无知的时候,你不会再愿意拘泥于天气、服装、肥皂剧!!!一个人开始有了独立思考能力的时候,他才能拥有主见,和自己的评价标准!
喜剧的是,在大三大四,我在班上已经来无影去无踪的时候,偶然听到几个同班同学对我说“好羡慕你啊,觉得你活得真潇洒”,我能回答什么?我只能哑然失笑!当年那么努力想融入,结果现在的自己成了别人的羡慕!那位当初不肯告诉我名字冷漠拒绝我的朋友居然主动加我的QQ和我聊,我知道她早已经忘记这些,像那些同学现在都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只是,那些伤痕,永远就在那里了。
以前,我总把自己的胆子大和勇敢归结于“厚脸皮”。我可以对喜欢的人表白,我可以一个人摆地摊,我可以一个人在广州里闯,我可以当所有人面唱歌拍照……现在想想,那是因为我完全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那些笑我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的人,相反,我在心里对他们深深地鄙视!一个只会服从别人,照着别人的安排和想法,不敢说出不同意见,不敢不与众不同的人,还要对我指指点点,不鄙视简直天怒人怨!
有人对我说“我不像你,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我一直想解释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梦想。我这么折腾,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梦想。我没有梦想,我就是不甘心!无论我多么绝望,无论多少次想放弃自己,就像有朋友笑我“老是说想死的人,是最不可能死的”一样,我是真的想放弃自己,但我胸中有一口气,那口不甘心的气。我现在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想寻找,寻找一种能让我像你们平常人一样可以安稳、平静地过日子的方式。我得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我要找到它,没找到它,我总是咽不下这口气。像我做事在外人看来比较疯狂、勇敢,特别大胆,其实,没什么原因,我就是觉得,也许在哪一天我就放弃自己了,我也许过不了那么漫长的人生,在我没放弃自己之前,想做什么就做,做说什么就说,想体验什么就去体验,就这么简单!
我妈说,她给我算命了,从今年九月份开始,我将进入最不好的时运!我说,这还用算命吗?我自己都知道啊!别说接下来一年,接下来五年恐怕都是我最折腾、最颠沛流离的日子。我妈说,那更不能辞职了,什么贷款要还啦,将来怎么办啦?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几千年前的老古董来算我这一生未知的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必须在金钱日益贬值的时候要去一次性还银行贷款?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中国的父母看到儿女折腾他们就特别难受要来干涉?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传统思想让所有人都可以忍受日复一日、固步自封的日子?……
在越来越独行,以至于不交一个朋友,到拒绝交新朋友走向无法回头的路上的时候,我还是渴望温暖,渴望关爱,渴望一个爱我的人和几个贴心的理解我的朋友。但是,每当我难受把自己的痛苦告诉朋友的时候,总会吓他们一大跳,他们说的话会让我忍不住痛骂自己“何必又多一个以为自己有病的人呢,继续在朋友面前扮演那个无忧无虑的我不好么”。前几天,我问大学班主任老唐,说了下我的疑惑,老唐的回答,说实在的,令我失望!我知道大家没法理解我,我还是把那些朋友真心的当朋友,老唐还是我敬爱的老师,只是,我现在知道,每一次你对别人敞开心扉说出你的那些想法的时候,都是让自己处于更加孤立的状态!同时,每一次失望的交谈,只会让我永远不会再交谈第二次!
我时常想,大家彼此真诚、善良。我认真待你,你亦认真对我!这个世界会多么美好!但我是彻底错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必定是抛开了很多东西,失去了太多,才不得已成了一个所谓的特立独行之人!我真的很羡慕别人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男友,有自己的小幸福,像正常安逸的人们所拥有的,我都无法得到。
我一直都希望,我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以回家,我可以找亲人哭诉。都没有!我现在对过年有一种恐惧,对回家也是恐惧,对亲人也有一种恐惧!我回到家,我必然是会受到种种提问的,然后一一接受各种不恰当的点评!譬如我的谈恋爱,譬如我放弃教师,譬如我在广州闯……我忍受这些,因为我知道这是他们自己也无法意识的短处,你只有平静地承受,像承受幸福一样去承受。最伤我的是什么呢?是我伤痕累累之时,回家后这些就成了一些亲人口中对朋友交谈的笑料!我也只好跟着一起笑自己“哈哈哈,是啊,真他妈搞笑啊,哈哈哈哈”。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这也难怪,谁让我天天发说说,到处把自己的心事发出来呢!算是自作自受的一种吧!
如今,我已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工作、恋爱、结婚……全没兴趣!这一生,我知道我要这么折腾下去,付出惨重代价。
我讨厌读书,可是我只剩下读书!
我害怕孤独,可是我只与孤独为伍!
我渴望温暖,可是我拥抱了寒冷!
我想结伴而行,可是我只能带着自己的独立思想一个人飞翔!
今天写这些,完全是有感而发,做一个梳理。有人会以为我又在祥林嫂,撕开自己的伤口。说实在的,现在能把这些过往平平淡淡地写成文字,说明都已经过去,不是一个事了。而且,如果觉得我在博取同情,我只能对你说:呵呵。你的同情值几斤几两,难道我还需要那种所谓的低价的同情么?
我只想说,每一个人,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形成了现在的“人”。我经历的这些,成就了现在的我。我还是爱我的家,对于父母,他们承受得比我更多!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这种婚姻是失败的,已经够他们受这一辈子的了。我呢,还年轻,还有一点点盼头!我不期待我一生能取得什么成就,我只要我此生无悔就行了,我愿意为这种无悔付出代价,即使我根本不想这么折腾,但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命运使然!我更不奢求这里面有几个人听懂我在说什么鸟话,我只是希望以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要惊讶不要意外。
幸福的人,请你们好好珍惜自己的小日子。
像我这样的人,你们的幸福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奢求啊。
不要傻B地去羡慕那些所谓潇洒、所谓特立独行的人,我只想说:
特立独行,非我所愿。如有来生,再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