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你衣柜里樟脑丸散发的工业香精味
或者是你藏在电视机柜里的老式薄荷糖,清凉冲到脑门,嘴里无限回甘
也可能是每当节庆祭拜时,你插在家中角落的高香,混杂着特意给我做的煎鱼料理的咸香
还有你小心翼翼切的圆圆整整的青瓜片,伴着肉末炒出满满的清甜爽口
还有我十二岁那次,你给我背上涂了怪味的药酒,再用小碟子一下一下刮着痧,让我终于摆脱秋老虎的攻击
也可能都不是
只是我记不得的一种奶粉味,当时你教我学走路,用手顶着我的屁股不让我犯懒坐下来,逼我扶着柜子把手,慢慢向前移动
还有一种你可能不知道的味道,是ICU里的消毒药水,打点滴前消毒的碘酒,隔壁床的低声哭泣,下午五点护士的催促
但到底是哪一种,我也说不上来
谁叫我总是粗心大意的生活,又后知后觉的敏感。后悔没跟你多打一次电话,多拍几张合照,多开几次玩笑叫你容花姐、看你害羞的笑,多带抹茶见你几次、让它吃你煮的红薯
更讨厌的是,我只能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企图从回忆里获得答案
因为你走了,真的离开我们了。虽然几个月前,全家人就各自偷偷做着心理准备,但当这天到来,我们又都慌了手脚。
因为你实在太好了,你太善良、太宽容、太勤劳、太爱我们每个人,而我们却不足够爱你
外婆,这对你会是解脱吗?极乐世界里,没有病痛和烦恼了。但我,却再也没有你。